•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四十七

    [明代] 王守仁

    问《律吕新书》。

    先生曰:“学者当务为急,算得此数熟亦恐未有用,必须心中先具礼、乐之本,方可。且如其书说多用管以候气,然至冬至那一时刻,管灰之飞或有先后,须臾之间,焉知那管正值冬至之刻?须自心中先晓得冬至之刻始得,此便有不通处。学者须先从礼、乐本原上用功。”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四十六

    [明代] 王守仁

    “克己须要扫除廓清,一毫不存,方是;有一毫在,则众恶相引而来。”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四十五

    [明代] 王守仁

    问“哭则不歌”。

    先生曰:“圣人心体自然如此。”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四十四

    [明代] 王守仁

    “喜、怒、哀、乐本体自是中和的,才自家着些意思,便过不及,便是私。”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四十三

    [明代] 王守仁

    问仙家元气、元神、元精。

    先生曰:“只是一件,流行为气,凝聚为精,妙用为神。”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四十二

    [明代] 王守仁

    “许鲁斋谓儒者以治生为先之说亦误人。”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四十一

    [明代] 王守仁

    问:“文中子是如何人?”

    先生曰:“文中子庶几‘具体而微’,惜其蚤死。”

    问:“如何却有续经之非?”

    曰:“续经亦未可尽非。”

    请问。良久,曰:“更觉‘良工心独苦’。”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四十

    [明代] 王守仁

    “精神、道德、言动,大率收敛为主,发散是不得已。天地人物皆然。”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九

    [明代] 王守仁

    唐诩问:“立志是常存个善念,要为善去恶否?”

    曰:“善念存时,即是天理。此念即善,更思何善?此念非恶,更去何恶?此念如树之根芽,立志者长立此善念而已。‘从心所欲不逾矩’,只是志到熟处。”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八

    [明代] 王守仁

    问孟子言“执中无权犹执一”。

    先生曰:“中只有天理,只是易。随时变易,如何执得?须是因时制宜,难预先定一个规矩在。如后世儒者,要将道理一一说得无罅漏,立定个格式,此正是执一。”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七

    [明代] 王守仁

    问:“孔子谓武王未尽善,恐亦有不满意?”先生曰:“在武王自合如此。”

    曰:“使文王未没,毕竟如何?”

    曰:“文王在时,天下三分已有其二;若到武王伐商之时,文王若在,或者不致兴兵,必然这一分亦来归了。文王只善处纣,使不得纵恶而已。”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六

    [明代] 王守仁

    “蓍固是易,龟亦是易。”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五

    [明代] 王守仁

    王嘉秀问:“佛以出离生死诱人入道,仙以长生久视诱人入道,其心亦不是要人做不好。究其极至,亦是见得圣人上一截,然非入道正路。如今仕者,有由科,有由贡,有由传奉,一般做到大官,毕竟非入仕正路,君子不由也。仙、佛到极处,与儒者略同,但有了上一截,遗了下一截,终不似圣人之全。然其上一截同者,不可诬也。后世儒者,又只得圣人下一截,分裂失真,流而为记诵、词章、功利、训诂,亦卒不免为异端。是四家者,终身劳苦,于身心无分毫益,视彼仙、佛之徒,清心寡欲,超然于世累之外者,反若有所不及矣。今学者不必先排仙、佛,且当笃志为圣人之学。圣人之学明,则仙、佛自泯;不然,则此之所学,恐彼或有不屑,而反欲其俯就,不亦难乎!鄙见如此,先生以为何如?”

    先生曰:“所论大略亦是。但谓上一截、下一截,亦是人见偏了如此。若论圣人大中至正之道,彻上彻下,只是一贯,更有甚上一截、下一截?‘一阴一阳之谓道’,但‘仁者见之便谓之仁,知者见之便谓之知,百姓又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仁、智岂可不谓之道,但见得偏了,便有弊病。”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四

    [明代] 王守仁

    澄问“操存舍亡”章。

    曰:“‘出入无时,莫知其乡’,此虽就常人心说,学者亦须是知得心之本体亦元是如此。则操存功夫始没病痛;不可便谓出为亡,入为存。若论本体,元是无出无入的;若论出入,则其思虑运用是出。然主宰常昭昭在此,何出之有?既无所出,何入之有?程子所谓‘腔子’,亦只是天理而已。虽终日应酬而不出天理,即是在腔子里。若出天理,斯谓之放,斯谓之亡。”

    又曰:“出入亦只是动静,动静无端,岂有乡邪?”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三

    [明代] 王守仁

    “‘夜气’是就常人说。学者能用功,则日间有事无事,皆是此气翕聚发生处。圣人则不消说‘夜气’。”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二

    [明代] 王守仁

    “《易》之辞是“初九,潜龙勿用”六字,《易》之象是初画,《易》之变是值其画,《易》之占是用其辞。”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一

    [明代] 王守仁

    “不可谓‘未发之中’常人俱有。盖体用一源,有是体即有是用。有‘未发之中’,即有‘发而皆中节之和’。今人未能有‘发而皆中节之和’,须知是他‘未发之中’亦未能全得。”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三十

    [明代] 王守仁

    澄在鸿胪寺仓居,忽家信至,言儿病危,澄心甚忧闷,不能堪。

    先生曰:“此时正宜用功,若此时放过,闲时讲学何用?人正要在此等时磨炼。父之爱子,自是至情,然天理亦自有个中和处,过即是私意。人于此处多认做天理当忧,则一向忧苦,不知己是‘有所忧患不得其正’。大抵七情所感,多只是过,少不及者。才过,便非心之本体,必须调停适中始得。就如父母之丧,人子岂不欲一哭便死,方快于心;然却曰‘毁不灭性’,非圣人强制之也,天理本体自有分限,不可过也。人但要识得心体,自然增减分毫不得。”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二十九

    [明代] 王守仁

    问:“孔子正名,先儒说上告天子,下告方伯,废辄立郢,此意如何?”

    先生曰:“恐难如此。岂有一人致敬尽礼,待我而为政,我就先去废他,岂人情天理!孔子既肯与辄为政,必已是他能倾心委国而听。圣人盛德至诚,必已感化卫辄,使知无父之不可以为人,必将痛哭奔走,往迎其父。父子之爱,本于天性,辄能悔痛真切如此,蒯聩岂不感动底豫?蒯聩既还,辄乃致国请戮。聩已见化于子,又有夫子至诚调和其间,当亦决不肯受,仍以命辄。群臣百姓又必欲得辄为君。辄乃自暴其罪恶,请于天子,告于方伯诸侯,而必欲致国于父。聩与群臣百姓亦皆表辄悔悟仁孝之美,请于天子,告于方伯诸侯,必欲得辄而为之君。于是集命于辄,使之复君卫国。辄不得已,乃如后世上皇故事,率群臣百姓尊聩为太公,备物致养,而始退复其位焉。则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名正言顺,一举而可为政于天下矣。孔子正名,或是如此。”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二十八

    [明代] 王守仁

    澄问《学》《庸》同异。

    先生曰:“子思括《大学》一书之义为《中庸》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