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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沈约
嘉禾,五谷之长,王者德盛,则二苗共秀。于周德,三苗共穗。于商德,同本异穟。于夏德,异本同秀。汉宣帝元康四年,嘉谷玄稷,降于郡国。汉章帝元和中,嘉禾生郡国。
汉安帝延光二年六月,嘉禾生九真,百五十六本,七百六十八穗。
汉桓帝建和二年四月,嘉禾生大司农帑。汉桓帝永康元年八月,嘉禾生魏郡。魏文帝黄初元年,郡国三言嘉禾生。
吴孙权黄龙三年十月,会稽南始平言嘉禾生。孙权赤乌七年秋,宛陵言嘉禾生。
晋武帝泰始八年十月,泸水胡王彭护献嘉禾。晋武帝太康四年十二月,嘉禾生扶风雍。太康五年七月,嘉禾生豫章南昌。太康八年闰三月,嘉禾生东夷校尉园。太康八年九月,嘉禾生东莱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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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沈约
麒麟者,仁兽也。牡曰麒,牝曰麟。不刳胎剖卵则至。麕身而牛尾,狼项而一角,黄色而马足。含仁而戴义,音中钟吕,步中规矩,不践生虫,不折生草,不食不义,不饮洿池,不入坑阱,不行罗网。明王动静有仪则见。牡鸣曰“逝圣”,牝鸣曰“归和”,春鸣曰“扶幼”,夏鸣曰“养绥”。
汉武帝元狩元年十月,行幸雍,祠五畤,获白麟。汉武帝太始二年三月,获白麟。汉章帝元和二年以来,至章和元年,凡三年,麒麟五十一见郡国。汉安帝延光三年七月,麒麟见颍川阳翟。延光三年八月戊子,麒麟见颍川阳翟。延光四年正月壬午,麒麟见东郡濮阳。汉献帝延康元年,麒麟十见郡国。
吴孙权赤乌元年八月,武昌言麒麟见。又白麟见建业。晋武帝泰始元年十二月,麒麟见南郡枝江。晋武帝咸宁五年二月甲午,白麟见平原鬲县。咸宁五年九月甲午,麒麟见河南阳城。晋武帝太康元年四月,白麟见顿丘。晋愍帝建兴二年九月丙戌,麒麟见襄平,州刺史崔毖以闻。晋元帝太兴元年正月戊子,麒麟见豫章。晋成帝咸和八年五月己巳,麒麟见辽东。
凤凰者,仁鸟也。不刳胎剖卵则至。或翔或集。雄曰凤,雌曰凰。蛇头燕颔,龟背鳖腹,鹤颈鸡喙,鸿前鱼尾,青首骈翼,鹭立而鸳鸯思。首戴德而背负仁,项荷义而膺抱信,足履正而尾系武。小音中钟,大音中鼓。延颈奋翼,五光备举。兴八风,降时雨,食有节,饮有仪,往有文,来有嘉,游必择地,饮不妄下。其鸣,雄曰“节节”,雌曰“足足”。晨鸣曰“发明”,昼鸣曰“上朔”,夕鸣曰“归昌”,昏鸣曰“固常”,夜鸣曰“保长”。其乐也,徘徘徊徊,雍雍喈喈。唯凤皇为能究万物,通天祉,象百状,达王道,率五音,成九德,备文武,正下国。故得凤之象,一则过之,二则翔之,三则集之,四则春秋居之,五则终身居之。
汉昭帝始元三年十月,凤皇集东海,遣使祠其处。汉宣帝本始元年五月,凤皇集胶东。本始四年五月,凤皇集北海。汉宣帝地节二年四月,凤皇集鲁,群鸟从之。汉宣帝元康元年三月,凤皇集泰山、陈留。元康四年,南郡获威凤。汉宣帝神雀二年二月,凤皇集京师,群鸟从之以万数。神雀四年春,凤皇集京师。神雀四年十月,凤皇十一集杜陵。神雀四年十二月,凤皇集上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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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沈约
夫体睿穷几,含灵独秀,谓之圣人,所以能君四海而役万物,使动植之类,莫不各得其所。百姓仰之,欢若亲戚,芬若椒兰,故为旗章舆服以崇之,玉玺黄屋以尊之。以神器之重,推之于兆民之上,自中智以降,则万物之为役者也。性识殊品,盖有愚暴之理存焉。见圣人利天下,谓天下可以为利。见万物之归圣人,谓之利万物。力争之徒,至以逐鹿方之,乱臣贼子,所以多于世也。夫龙飞九五,配天光宅,有受命之符,天人之应。《易》曰“河出《图》,洛出《书》,而圣人则之”符瑞之义大矣。
赫胥、燧人之前,无闻焉。太昊帝宓牺氏,母曰华胥。燧人之世,有大迹出雷泽,华胥履之,而生伏牺于成纪。蛇身人首,有圣德。燧人氏没,宓牺代之,受《龙图》,画八卦,所谓“河出《图》”者也。有景龙之瑞。炎帝神农氏,母曰女登,游于华阳,有神龙首感女登于常羊山,生炎帝。人身牛首,有圣德,致大火之瑞。嘉禾生,醴泉出。
黄帝轩辕氏,母曰附宝,见大电光绕北斗枢星,照郊野,感而孕。二十五月而生黄帝于寿丘。弱而能言,龙颜,有圣德,劾百神朝而使之。应龙攻蚩尤,战虎、豹、熊、罴四兽之力。以女魃止淫雨。天下既定,圣德光被,群瑞毕臻。有屈轶之草生于庭,佞人入朝,则草指之,是以佞人不敢进。有景云之瑞,有赤方气与青方气相连。赤方中有两星,青方中有一星,凡三星,皆黄色,以天清明时见于摄提,名曰景星。黄帝黄服斋于中宫,坐于玄扈洛水之上,有凤皇集,不食生虫,不履生草,或止帝之东园,或巢于阿阁,或鸣于庭,其雄自歌,其雌自舞。麒麟在囿,神鸟来仪。有大蝼如羊,大螾如虹。黄帝以土气胜,遂以土德王。五十年秋七月庚申,天雾三日三夜,昼昏。黄帝以问天老、力牧、容成曰“于公何如”天老曰“臣闻之,国安,其主好文,则凤凰居之。国乱,其主好武,则凤凰去之。今凤凰翔于东郊而乐之,其鸣音中夷则,与天相副。以是观之,天有严教以赐帝,帝勿犯也”乃召史卜之,龟燋。史曰“臣不能占也。其问之圣人”帝曰“已问天老、力牧、容成矣”史北面再拜曰“龟不违圣智,故燋”雾除,游于洛水之上,见大鱼,杀五牲以醮之,天乃甚雨。七日七夜,鱼流于海,得《图》、《书》焉。《龙图》出河,《龟书》出洛,赤文篆字,以授轩辕。轩辕接万神于明庭,今寒门谷口是也。
帝挚少昊氏,母曰女节,见星如虹,下流华渚,既而梦接意感,生少昊。登帝位,有凤皇之瑞。帝颛顼高阳氏,母曰女枢,见瑶光之星,贯月如虹,感己于幽房之宫,生颛顼于若水。首戴干戈,有圣德。生十年而佐少昊氏,二十而登帝位。帝喾高辛氏,生而骈齿,有圣德,代高阳氏王天下。使鼓人拊鞞鼓,击钟磬,凤凰鼓翼而舞。
帝尧之母曰庆都,生于斗维之野,常有黄云覆护其上。及长,观于三河,常有龙随之。一旦龙负《图》而至,其文要曰“亦受天祐”眉八彩,鬓发长七尺二寸,面锐上丰下,足履翼宿。既而阴风四合,赤龙感之。孕十四月而生尧于丹陵,其状如图。及长,身长十尺,有圣德,封于唐。梦攀天而上。高辛氏衰,天下归之。在帝位七十年,景星出翼,凤凰在庭,朱草生,嘉禾秀,甘露润,醴泉出,日月如合璧,五星如连珠。厨中自生肉,其薄如箑,摇动则风生,食物寒而不臭,名曰“箑脯”又有草夹阶而生,月朔始生一荚,月半而生十五荚,十六日以后,日落一荚,及晦而尽。月小则一荚焦而不落,名曰“蓂荚,一曰“历荚”。归功于舜,将以天下禅之。乃洁斋修坛场于河、洛,择良日,率舜等升首山,遵河渚。有五老游焉,盖五星之精也。相谓曰“《河图》将来告帝以期,知我者重瞳黄姚”五老因飞为流星,上入昴。二月辛丑昧明,礼备,至于日昃,荣光出河,休气四塞,白云起,回风摇,乃有龙马衔甲,赤文绿色,临坛而止,吐《甲图》而去。甲似龟,背广九尺,其图以白玉为检,赤玉为字,泥以黄金,约以青绳。检文曰“闿色授帝舜”言虞、夏、殷、周、秦、汉当授天命。帝乃写其言,藏于东序。后二年二月仲辛,率群臣沈璧于洛。礼毕,退俟,至于下昃,赤光起,玄龟负书而出,背甲赤文成字,止于坛。其书言当禅舜,遂让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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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沈约
宋武帝永初元年十月辛丑,荧惑犯进贤。占曰“进贤官诛”十一月乙卯,荧惑犯填星于角。占曰“为丧,大人恶之”一曰“兵起”十二月庚子,月犯荧惑于亢。占曰“为内乱”一曰“贵人忧。角为天门,亢为朝廷”三年五月,宫车晏驾。七月,太傅长沙景王道怜薨。索头攻略青、司、兖三州。于是禁兵大出,是后司徒徐羡之、尚书令傅亮、领军谢晦等废少帝,内乱之应。
永初元年十二月甲辰,月犯南斗。占曰“大臣忧”三年七月,长沙王薨。索虏寇青、司二州,大军出救。
永初二年六月甲申,太白昼见。占“为兵丧,为臣强”三年五月,宫车晏驾。寻遣兵出救青、司。其后徐羡之等秉权,臣强之应也。永初二年六月乙酉,荧惑犯氐。乙巳,犯房。占曰“氐为宿宫,房为明堂,人主有忧。房又为将相,将相有忧。氐、房又兖、豫分”三年五月,宫车晏驾。七月,长沙王薨,王领兖州也。景平元年,庐陵王义真废,王领豫州也。永初二年十月,太白犯填星于亢。亢,兖州分,又为郑。占曰“大星有大兵,金土合为内兵”三年,索头攻略青、冀、兖三州,禁兵大出,兖州失守,虎牢没。
永初三年正月丁卯,月犯南斗,占同元年。一曰“女主当之”二月辛卯,有星孛于虚危,向河津,扫河鼓。占曰“为兵丧”五月,宫车晏驾。明年,遣军救青、司。二月,太后萧氏崩。永初三年二月壬辰,填星犯亢。占曰“诸侯有失国者,民多流亡”一曰“廷臣为乱。亢,兖州分,又为郑”其年,索头攻围司、兖,兖州刺史徐琰委守奔败,司州刺史毛德祖距守陷没,缘河吏民,多被侵略。永初三年三月壬戌,月犯南斗,占同正月。五月丙午,犯轩辕。占曰“女主当之”六月辛巳,月犯房。占曰“将相有忧,豫州有灾”癸巳,犯岁星于昴。占曰“赵、魏兵饥”其年,虏攻略青、兖、司三州。庐陵王义真废,王领豫州也。二月,太后萧氏崩。元嘉三年,司徒徐羡之等伏诛。永初三年九月癸卯,荧惑经太微犯左执法。己未,犯右执法,占悉同上。十月癸酉,太白犯南斗。占曰“国有兵事,大臣有反者”辛巳,荧惑犯进贤。占曰“进贤官诛”明年,师出救青、司。景平二年,徐羡之等废帝徙王。元嘉三年,羡之及傅亮、谢晦悉诛。永初三年十一月戊午,有星孛于室壁。占曰“为兵丧”明年,兵救青、司。二月,太后萧氏崩。营室,内宫象也。永初三年十一月癸亥,月犯亢、氐。占曰“国有忧”十二月戊戌,荧惑犯房。房为明堂,王者恶之。一曰“将相忧”景平二年,羡之等废帝,因害之。元嘉三年,羡之等伏诛。
少帝景平元年正月乙卯,有星孛于东壁南,白色,长二丈余,拂天苑,二十日灭。二月,太后萧氏崩。十月戊午,有星孛于氐北,尾长四丈,西北指,贯摄提,向大角,东行,日长六七尺,十余日灭。明年五月,羡之等废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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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沈约
晋简文咸安元年十二月辛卯,荧惑逆行入太微,二年三月犹不退。占曰“国不安,有忧”是时,帝有桓温之逼,恒怀忧惨。七月,帝崩。
咸安二年正月己酉,岁星犯填星,在须女。占曰“为内乱”五月,岁星形色如太白。占曰“进退如度,奸邪息。变色乱行,主无福。岁星囚于仲夏,当细小而不明,此其失常也。又为臣强”六月,太白昼见在七星。乙酉,太白犯舆鬼。占曰“国有忧”七月,帝疾甚,诏桓温曰“少子可辅者辅之。如不可,君自取之”赖侍中王坦之毁手诏,改使如王导辅政故事。温闻之大怒,将诛坦之等,内乱之应也。是月,帝崩。咸安二年五月丁未,太白犯天关。占曰“兵起”六月,庾希入京城。十一月,卢悚入宫,并诛灭。
晋孝武宁康元年正月戊申,月奄心大星。案占,灾不在王者,则在豫州。一曰“主命恶之”三月丙午,月奄南斗第五星。占曰“大臣有忧,忧死亡”一曰“将军死”七月,桓温薨。
宁康二年正月丁巳,有星孛于女虚,经氐、亢、角、轸、翼、张。九月丁丑,有星孛于天市。十一月癸酉,太白奄荧惑,在营室。占曰“金火合为烁,此灾皆为兵丧”太元元年五月,氐贼苻坚伐凉州。七月,氐破凉州,虏张天锡。十一月,桓冲发三州军军淮、泗,桓豁亦遣军备境上。宁康二年闰月己未,月奄牵牛南星。占曰“左将军死”三年五月,北中郎将王坦之薨。
宁康三年六月辛卯,太白犯东井。占曰“秦地有兵”九月戊申,荧惑奄左执法。占曰“执法者死”太元元年,苻坚破凉州。十月,尚书令王彪之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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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沈约
晋惠帝元康二年二月,天西北大裂。按刘向说“天裂,阳不足。地动,阴有余”是时人主拱默,妇后专制。
元康三年四月,荧惑守太微六十日。占曰“诸侯三公谋其上,必有斩臣”一曰“天子亡国”是春,太白守毕,至是百余日。占曰“有急令之忧”一曰“相亡。又为边境不安”是年,镇、岁、太白三星聚于毕昴。占曰“为兵丧。毕昴,赵地也”后贾后陷杀太子,赵王废后,又杀之,斩张华、裴頠,遂篡位,废帝为太上皇。天下从此遘乱连祸。
元康五年四月,有星孛于奎,至轩辕、太微,经三台、大陵。占曰“奎为鲁,又为库兵,轩辕为后宫,太微天子廷,三台为三司,大陵有积尸死丧之事”明年,武库火,西羌反。后五年,司空张华遇祸,贾后废死,鲁公贾谧诛。又明年,赵王俭篡位。于是三王兴兵讨伦,士民战死十余万人。
元康六年六月丙午夜,有枉矢自斗魁东南行。按占曰“以乱伐乱。北斗主执杀,出斗魁,居中执杀者不直象也”十月,太白昼见。后赵王杀张、裴,废贾后,以理太子之冤,因自篡盗,以至屠灭。以乱伐乱,兵丧臣强之应也。
元康九年二月,荧惑守心。占曰“王者恶之”八月,荧惑入羽林。占曰“禁兵大起”后二年,惠帝见废为太上皇,俄而三王起兵讨伦。伦悉遣中军兵,相距累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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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沈约
言天者有三家,一曰宣夜,二曰盖天,三曰浑天,而天之正体,经无前说,马《书》、班《志》,又阙其文。汉灵帝议郎蔡邕于朔方上书曰“论天体者三家,宣夜之学,绝无师法。《周髀》术数具存,考验天状,多所违失。惟浑天仅得其情,今史官所用候台铜仪,则其法也。立八尺圆体,而具天地之形,以正黄道。占察发敛,以行日月,以步五纬,精微深妙,百世不易之道也。官有其器而无本书,前志亦阙而不论。本欲寝伏仪下,思惟微意,按度成数,以著篇章。罪恶无状,投畀有北,灰灭雨绝,势路无由。宜问群臣,下及岩穴,知浑天之意者,使述其义”时阉官用事,邕议不行。
汉末吴人陆绩善天文,始推浑天意。王蕃者,卢江人,吴时为中常侍,善数术,传刘洪《乾象历》。依《乾象法》而制浑仪,立论考度曰:
前儒旧说,天地之体,状如鸟卵,天包地外,犹壳之裹黄也。周旋无端,其形浑浑然,故曰浑天也。周天三百六十五度五百八十九分度之百四十五,半露地上,半在地下。其二端谓之南极、北极。北极出地三十六度,南极入地亦三十六度,两极相去一百八十二度半强。绕北极径七十二度,常见不隐,谓之上规。绕南极七十二度,常隐不见,谓之下规。赤道带天之纮,去两极各九十一度少强。黄道,日之所行也。半在赤道外,半在赤道内,与赤道东交于角五少弱,西交于奎十四少强。其出赤道外极远者,去赤道二十四度,斗二十一度是也。其入赤道内极远者,亦二十四度,井二十五度是也。
日南至在斗二十一度,去极百一十五度少强是也。日最南,去极最远,故景最长。黄道斗二十一度,出辰入申,故日亦出辰入申。日昼行地上百四十六度强,故日短。夜行地下二百一十九度少弱,故夜长。自南至之后,日去极稍近,故景稍短。日昼行地上度稍多,故日稍长。夜行地下度稍少,故夜稍短。日所在度稍北,故日稍北,以至于夏至,日在井二十五度,去极六十七度少强,是日最北,去极最近,景最短。黄道井二十五度,出寅入戌,故日亦出寅入戌。日昼行地上二百一十九度少弱,故日长。夜行地下百四十六度强,故夜短。自夏至之后,日去极稍远,故景稍长。日昼行地上度稍少,故日稍短。夜行地下度稍多,故夜稍长。日所在度稍南,故日出入稍南,以至于南至而复初焉。斗二十一,井二十五,南北相觉四十八度。
春分日,在奎十四少强。秋分日,在角五少弱,此黄赤二道之交中也。去极俱九十一度少强,南北处斗二十一井二十五之中,故景居二至长短之中。奎十四,角五,出卯入酉,故日亦出卯入酉。日昼行地上,夜行地下,俱百八十二度半强。故日见之漏五十刻,不见之漏五十刻,谓之昼夜同。夫天之昼夜,以日出入为分。人之昼夜,以昏明为限。日未出二刻半而明,日已入二刻半而昏,故损夜五刻以益昼,是以春秋分之漏昼五十五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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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沈约
汉《鼙舞歌》五篇:《关东有贤女》、《章和二年中》、《乐久长》、《四方皇》、《殿前生桂树》。
魏《鼙舞歌》五篇:《明明魏皇帝》、《太和有圣帝》、《魏历长》、《天生烝民》、《为君既不易》。魏陈思王《鼙舞歌》五篇:
《圣皇篇》,当《章和二年中》:圣皇应历数,正康帝道休。九州咸宾服,威德洞八幽。三公奏诸公,不得久淹留。蕃位任至重,旧章咸率由。侍臣省文奏,陛下体仁慈。沉吟有爱恋,不忍听可之。迫有官典宪,不得顾恩私。诸王当就国,玺绶何累缞。便时舍外殿,宫省寂无人。主上增顾念,皇母怀苦辛。何以为赠赐,倾府竭宝珍。文钱百亿万,采帛若烟云。乘舆服御物,锦罗与金银。龙旗垂九旒,羽盖参斑轮。诸王自计念,无功荷厚德。思一效筋力,糜躯以报国。鸿胪拥节卫,副使随经营。贵戚并出送,夹道交辎軿。车服齐整设,鞾晔耀天精。武骑卫前后,鼓吹箫笳声。祖道魏东门,泪下沾冠缨。扳盖因内顾,俯仰慕同生。行行将日莫,何时还阙庭。车轮为裴回,四马踌躇鸣。路人尚酸鼻,何况骨肉情。
《灵芝篇》,当《殿前生桂树》:灵芝生玉地,朱草被洛滨。荣华相晃耀,光采晔若神。古时有虞舜,父母顽且嚚。尽孝于田陇,烝烝不违仁。伯瑜年七十,采衣以娱亲,慈母笞不痛,歔欷涕沾巾。丁兰少失母,自伤蚤孤茕,刻木当严亲,朝夕致三牲。暴子见陵侮,犯罪以亡形,丈人为泣血,免戾全其名。董永遭家贫,父老财无遗。举假以供养,佣作致甘肥。责家填门至,不知何用归。天灵感至德,神女为秉机。岁月不安居,乌乎我皇考。生我既已晚,弃我何期蚤。《蓼莪》谁所兴,念之令人老。退咏《南风》诗,洒泪满袆抱。乱曰:圣皇君四海,德教朝夕宣。万国咸礼让,百姓家肃虔。庠序不失仪,孝悌处中田。户有曾闵子,比屋皆仁贤。髫龀无夭齿,黄发尽其年。陛下三万岁,慈母亦复然。
《大魏篇》,当《汉吉昌》:大魏应灵符,天禄方甫始。圣德致泰和,神明为驱使。左右宜供养,中殿宜皇子。陛下长寿考,群臣拜贺咸说喜。积善有余庆,荣禄固天常。众善填门至,臣子蒙福祥。无患及阳遂,辅翼我圣皇。众吉咸集会,凶邪奸恶并灭亡。黄鹄游殿前,神鼎周四阿。玉马充乘舆,芝盖树九华。白虎戏西除,舍利从辟邪。骐驎蹑足舞,凤凰拊翼歌。丰年大置酒,玉尊列广庭。乐饮过三爵,朱颜暴己形。式宴不违礼,君臣歌《鹿鸣》。乐人舞鼙鼓,百官雷抃赞若惊。储礼如江海,积善若陵山。皇嗣繁且炽,孙子列曾玄。群臣咸称万岁,陛下长乐寿年。御酒停未饮,贵戚跪东厢。侍人承颜色,奉进金玉觞。此酒亦真酒,福禄当圣皇。陛下临轩笑,左右咸欢康。杯来一何迟,群僚以次行。赏赐累千亿,百官并富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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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沈约
《但歌》四曲,出自汉世。无弦节,作伎,最先一人倡,三人和。魏武帝尤好之。时有宋容华者,清彻好声,善唱此曲,当时特妙。自晋以来,不复传,遂绝。《相和》,汉旧歌也。丝竹更相和,执节者歌。本一部,魏明帝分为二,更递夜宿。本十七曲,朱生、宋识、列和等复合之为十三曲。
《相和》《驾六龙》、《气出倡》,武帝词:
驾六龙乘风而行,行四海外。路下之八邦,历登高山,临溪谷,乘云而行,行四海外,东到泰山。仙人玉女,下来翱游,骖驾六龙,饮玉浆,河水尽,不东流。解愁腹,饮玉浆。奉持行,东到蓬莱山。上至天之门。玉阙下,引见得入,赤松相对,四面顾望,视正焜煌。开王心正兴,其气百道至,传告无穷。闭其口,但当爱气,寿万年。东到海,与天连。神仙之道,出窈入冥。常当专之,心恬憺无所愒欲,闭门坐自守,天与期气。愿得神之人,乘驾云车,骖驾白鹿,上到天之门,来赐神之药。跪受之,敬神齐。当如此,道自来。
华阴山,自以为大,高百丈,浮云为之盖。仙人欲来,出随风,列之雨。吹我洞箫鼓瑟琴,何壒壒,酒与歌戏。今日相乐诚为乐,玉女起,起舞移数时。鼓吹一何嘈嘈,从西北来时,仙道多驾烟,乘云驾龙,郁何蓩々。遨游八极,乃到昆仑之山,西王母侧。神仙金止玉亭,来者为谁。赤松王乔,乃德旋之门。乐共饮食到黄昏,多驾合坐,万岁长宜子孙。
游君山,甚为真,磪磈砟硌,尔自为神。乃到王母台,金阶玉为堂,芝草生殿旁。东西厢,客满堂。主人当行觞,坐者长寿遽何央。长乐甫始宜孙子,常愿主人增年,与天相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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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沈约
蔡邕论叙汉乐曰:一曰郊庙神灵,二曰天子享宴,三曰大射辟雍,四曰短箫铙歌。晋郊祀歌五篇,傅玄造:
天命有晋,穆穆明明。我其夙夜,祗事上灵。常于时假,迄用有成。于荐玄牡,进夕其牲。崇德作乐,神祇是听。右祠天地五郊夕牲歌一篇。
宣文烝哉,曰靖四方。永言保之,夙夜匪康。光天之命,上帝是皇。嘉乐殷荐,灵祚景详。神祇隆假,享福无疆。右祠天地五郊迎送神歌一篇。
天祚有晋,其命惟新。受终于魏,奄有兆民。燕及皇天,怀柔百神。不显遗烈,之德之纯。享其玄牡,式用肇禋。神祇来格,福禄是臻。
时迈其犹,昊天子之。祐享有晋,兆民戴之。畏天之威,敬授民时。不显不承,于犹绎思。皇极斯建,庶绩咸熙。庶几夙夜,惟晋之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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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沈约
《易》曰“先王作乐崇德,殷荐之上帝,以配祖考”自黄帝至于三代,名称不同。周衰凋缺,又为郑卫所乱。魏文侯虽好古,然犹昏睡于古乐。于是淫声炽而雅音废矣。及秦焚典籍,《乐经》用亡。汉兴,乐家有制氏,但能记其铿锵鼓舞,而不能言其义。周存六代之乐,至秦唯余《韶》、《武》而已。始皇改周舞曰《五行》,汉高祖改《韶舞》曰《文始》,以示不相袭也。又造《武德舞》,舞人悉执干戚,以象天下乐己行武以除乱也。故高祖庙奏《武德》、《文始》、《五行》之舞。周又有《房中之乐》,秦改曰《寿人》。其声,楚声也,汉高好之。孝惠改曰《安世》。高祖又作《昭容乐》、《礼容乐》。《昭容》生于《武德》,《礼容》生于《文始》、《五行》也。汉初,又有《嘉至乐》,叔孙通因秦乐人制宗庙迎神之乐也。文帝又自造《四时舞》,以明天下之安和。盖乐先王之乐者,明有法也。乐己所自作者,明有制也。孝景采《武德舞》作《昭德舞》,荐之太宗之庙。孝宣采《昭德舞》为《盛德舞》,荐之世宗之庙。汉诸帝奏《文始》、《四时》、《五行》之舞焉。
武帝时,河间献王与毛生等共采《周官》及诸子言乐事者,以著《乐记》,献八佾之舞,与制氏不相殊。其内史中丞王定传之,以授常山王禹。禹,成帝时为谒者,数言其义,献记二十四卷。刘向校书,得二十三篇,然竟不用也。至明帝初,东平宪王苍总定公卿之议,曰“宗庙宜各奏乐,不应相袭,所以明功德也。承《文始》、《五行》、《武德》为《大武》之舞”又制舞哥一章,荐之光武之庙。
汉末大乱,众乐沦缺。魏武平荆州,获杜夔,善八音,常为汉雅乐郎,尤悉乐事,于是以为军谋祭酒,使创定雅乐。时又有邓静、尹商,善训雅乐,哥师尹胡能哥宗庙郊祀之曲,舞师冯肃、服养晓知先代诸舞,夔悉总领之。远考经籍,近采故事,魏复先代古乐,自夔始也。而左延年等,妙善郑声,惟夔好古存正焉。
文帝黄初二年,改汉《巴渝舞》曰《昭武舞》,改宗庙《安世乐》曰《正世乐》,《嘉至乐》曰《迎灵乐》,《武德乐》曰《武颂乐》,《昭容乐》曰《昭业乐》,《云翘舞》曰《凤翔舞》,《育命舞》曰《灵应舞》,《武德舞》曰《武颂舞》,《文始武舞》曰《大韶舞》,《五行舞》曰《大武舞》。其众哥诗,多即前代之旧。唯魏国初建,使王粲改作登哥及《安世》、《巴渝》诗而已。
明帝太和初,诏曰“礼乐之作,所以类物表庸而不忘其本者也。凡音乐以舞为主,自黄帝《云门》以下,至于周《大武》,皆太庙舞名也。然则其所司之官,皆曰太乐,所以总领诸物,不可以一物名。武皇帝庙乐未称,其议定庙乐及舞,舞者所执,缀兆之制,声哥之诗,务令详备。乐官自如故为太乐”太乐,汉旧名,后汉依谶改太予乐官,至是改复旧。于是公卿奏曰“臣闻德盛而化隆者,则乐舞足以象其形容,音声足以发其哥咏。故荐之郊庙,而鬼神享其和。用之朝廷,则君臣乐其度。使四海之内,遍知至德之盛,而光辉日新者,礼乐之谓也。故先王殷荐上帝,以配祖考,盖当其时而制之矣。周之末世,上去唐、虞几二千年,《韶箾》、《南》、《龠》、《武》、《象》之乐,风声遗烈,皆可得而论也。由斯言之,礼乐之事,弗可以已。今太祖武皇帝乐,宜曰《武始之乐》。武,神武也。武,又迹也。言神武之始,又王迹所起也。高祖文皇帝乐,宜曰《咸熙之舞》。咸,皆也。熙,兴也。言应受命之运,天下由之皆兴也。至于群臣述德论功,建定烈祖之称,而未制乐舞,非所以昭德纪功。夫哥以咏德,舞以象事。于文,文武为斌,兼秉文武,圣德所以章明也。臣等谨制乐舞名《章斌之舞》。昔《箫韶》九奏,亲于虞帝之庭,《武》、《象》、《大武》,亦振于文、武之阼。特以显其德教,著其成功,天下被服其光辉,习咏其风声者也。自汉高祖、文帝各逮其时,而为《武德》、《四时》之舞,上考前代制作之宜,以当今成业之美,播扬弘烈,莫盛于《章斌》焉。《乐志》曰:钟磬干戚,所以祭先王之庙,又所以献酧酳酢也。在宗庙之中,君臣莫不致敬。族长之中,长幼无不从和。故仲尼答宾牟贾之问曰:周道四达,礼乐交通。《传》云:鲁有禘乐,宾祭用之。此皆祭礼大享,通用盛乐之明文也。今有事于天地宗庙,则此三舞宜并以为荐享。及临朝大享,亦宜舞之。然后乃合古制事神训民之道,关于万世,其义益明。又臣等思惟,三舞宜有总名,可名《大钧之乐》。钧,平也。言大魏三世同功,以至隆平也。于名为美,于义为当”尚书奏“宜如所上”帝初不许制《章斌之乐》。三请,乃许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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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灭礼学,事多违古。汉初崇简,不存改作,车服之仪,多因秦旧。至明帝始乃修复先典,司马彪《舆服志》详之矣。魏代唯作指南车,其余虽累有改易,不足相变。晋立服制令,辨定众仪,徐广《车服注》,略明事目,并行于今者也。故复叙列,以通数代典事。
上古圣人见转蓬,始为轮,轮何可载,因为舆。任重致远,流运无极。后代圣人观北斗魁方杓曲携龙角,为帝车,曲其辀以便驾。《系本》云“奚仲始作车”案庖羲画《八卦》而为大舆,服牛乘马,以利天下。奚仲乃夏之车正,安得始造乎。《系本》之言,非也。“车服以庸”,著在唐《典》。夏建旌旗,以表贵贱。周有六职,百工居其一焉。一器而群工致其巧,车最居多。《明堂记》曰“鸾车,有虞氏之路也。大路,殷路也。乘路,周路也”殷有山车之瑞,谓桑根车,殷人制为大路。《礼纬》曰“山车垂句”句,曲也。言不揉治而自曲也。周之五路,则有玉、金、象、革、木。五者之饰,备于《考工记》。舆方法地,盖员象天,辐以象日月,二十八弓以象列宿。玉、金、象者,饰车诸末,因为名也。革者漆革,木者漆木也。玉路,建大常以祀。金路,建大旗以宾。象路,建大赤以朝。革路,建大白以戎。木路,建大麾以田。黑色,夏所尚也。
秦阅三代之车,独取殷制。古曰桑根车,秦曰金根车也。汉氏因秦之旧,亦为乘舆,所谓乘殷之路者也。《礼论•舆驾议》曰“周则玉辂最尊,汉之金根,亦周之玉路也”汉制乘舆金根车,轮皆朱斑,重毂两辖,飞軨。毂外复有毂,施辖,其外复设辖,施铜贯其中。《东京赋》曰“重轮二辖,疏毂飞軨”飞軨以赤油为之,广八寸,长注地,系轴头,谓之飞軨也。以金薄缪龙,为舆倚较。较在箱上,飐文画蕃。蕃,箱也。文虎伏轼,龙首衔轭,鸾雀立衡,飐文画辕,翠羽盖黄裹,所谓黄屋也。金华施橑末,建太常十二旒,画日月升龙,驾六黑马,施十二鸾,金为叉髦,插以翟尾。又加牦牛尾,大如斗,置左騑马轭上,所谓左纛舆也。路如周玉路之制。应劭《汉官卤簿图》,乘舆大驾,则御凤皇车,以金根为副。又五色安车、五色立车各五乘。建龙旗,驾四马,施八鸾,余如金根之制,犹周金路也。其车各如方色,所谓五时副车,俗谓为“五帝车”也。江左则阙矣。白马者,朱其鬣,安车者,坐乘。又有建华盖九重。甘泉卤簿者,道车五乘,游车九乘,在乘舆车前。又有象车,最在前,试桥道。晋江左驾犹有之。凡妇人车皆坐乘,故《周礼》王后有安车而王无也。汉制乘舆乃有之。天子所御驾六,其余副车皆驾四。案《书》称朽索御六马。逸礼《王度记》曰“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楚平王驾白马。梁惠王以安车驾三送淳于髡,大夫之仪。《周礼》,四马为乘。毛诗,“天子至大夫同驾四,士驾二”。袁盎谏汉文驰六飞。魏时天子亦驾六。晋《先蚕仪》,皇后安车驾六,以两辕安车驾五为副。江左以来,相承无六,驾四而已。
宋孝武大明三年,使尚书左丞荀万秋造五路。《礼图》,金路,通赤旗,无盖,改造依拟金根,而赤漆飐画,玉饰诸末,建青旗,十有二旒,驾玄马四,施羽葆盖,以祀。即以金根为金路,建大青旗,十有二旒,驾玄马四,羽葆盖,以宾。象、革、木路,《周官》、《舆服志》、《礼图》并不载其形段,并依拟玉路,漆飐画,羽葆盖,象饰诸末,建立赤旗,十有二旒,以视朝。革路,建赤旗,十有二旒,以即戎。木路,建赤麾,以田。象、革驾玄,木驾赤,四马。旧有大事,法驾出,五路各有所主,不俱出也。大明中,始制五路俱出。亲耕籍田,乘三盖车,一名芝车,又名耕根车,置耒耜于轼上。戎车立乘,夏曰钩车,殷曰寅车,周曰元戎。建牙麾,邪注之,载金鼓羽幢,置甲弩于轼上。猎车,辋幰,轮画缪龙绕之。一名蹋猪车。魏文帝改曰蹋虎车。
指南车,其始周公所作,以送荒外远使。地域平漫,迷于东西,造立此车,使常知南北。鬼谷子云“郑人取玉,必载司南,为其不惑也”至于秦、汉,其制无闻。后汉张衡始复创造。汉末丧乱,其器不存。魏高堂隆、秦朗,皆博闻之士,争论于朝,云无指南车,记者虚说。明帝青龙中,令博士马钧更造之而车成。晋乱复亡。石虎使解飞,姚兴使令狐生又造焉。安帝义熙十三年,宋武帝平长安,始得此车。其制如鼓车,设木人于车上,举手指南。车虽回转,所指不移。大驾卤簿,最先启行。此车戎狄所制,机数不精,虽曰指南,多不审正。回曲步骤,犹须人功正之。范阳人祖冲之,有巧思,常谓宜更构造。宋顺帝升明末,齐王为相,命造之焉。车成,使抚军丹阳尹王僧虔、御史中丞刘休试之。其制甚精,百屈千回,未尝移变。晋代又有指南舟。索虏拓跋焘使工人郭善明造指南车,弥年不就。扶风人马岳又造,垂成,善明鸩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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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文帝元嘉三年五月庚午,以诛徐羡之等,仇耻已雪,币告太庙。元嘉三年十二月甲寅,西征谢晦,告太庙、太社。晦平,车驾旋轸,又告。
元嘉六年七月,太学博士徐道娱上议曰“伏见太庙烝尝仪注,皇帝行事毕,出便坐,三公已上献,太祝送神于门,然后至尊还拜,百官赞拜,乃退。谨寻清庙之道,所以肃安神也。《礼》曰,庙者,貌也。神灵所冯依也。事亡如存,若常在也。既不应有送神之文,自陈豆荐俎,车驾至止,并弗奉迎。夫不迎而送,送而后辞,暗短之情,实用未达。按时人私祠,诚皆迎送,由于无庙,庶感降来格。因心立意,非王者之礼也。《仪礼》虽太祝迎尸于门,此乃延尸之仪,岂是敬神之典。恐于礼有疑。谨以议上”有司奏下礼官详判。
博士江邃议“在始不逆,明在庙也。卒事而送,节孝思也。若不送而辞,是舍亲也。辞而后送,是遣神也。故孝子不忍违其亲,又不忍遣神。是以祝史送神以成烝尝之义”博士贺道期议“乐以迎来,哀以送往。《祭统》迎牲而不迎尸。《诗》云:钟鼓送尸。郑云:尸,神象也。与今仪注不迎而后送,若合符契”博士荀万秋议“古之事尸,与今之事神,其义一也。周礼,尸出,送于庙门,拜,尸不顾。《诗》云:钟鼓送尸。则送神之义,其来久矣。《记》曰:迎牲而不迎尸,别嫌也。尸在门外,则疑于臣。入庙中,则全于君。君在门外,则疑于君。入庙,则全于臣。是故不出者,明君臣之义。”邃等三人谓旧仪为是,唯博士陈珉同道娱议。参详“邃等议虽未尽,然皆依拟经礼。道娱、珉所据难从。今众议不一,宜遵旧体”。诏可。
元嘉六年九月,太学博士徐道娱上议曰“祠部下十月三日殷祠,十二日烝祀。谨按禘祫之礼,三年一,五年再。《公羊》所谓五年再殷祭也。在四时之间,《周礼》所谓凡四时之间祀也。盖历岁节月无定,天子诸侯,先后弗同。《礼》称天子祫尝,诸侯烝祫。有田则祭,无田则荐。郑注:天子先祫然后时祭,诸侯先时祭然后祫。有田者既祭又荐新。祭以首时,荐以仲月。然则大祭四祀,其月各异。天子以孟月殷,仲月烝,诸侯孟月尝,仲月祫也。《春秋》僖公八年秋七月,禘。文公二年八月,大事于太庙。《谷梁传》曰:著祫尝也。昭公十五年二月,有事于武宫。《左传》曰:礼也。又《周礼》仲冬享烝。《月令》季秋尝稻。晋春烝曲沃,齐十月尝太公,此并孟仲区别不共之明文矣。凡祭必先卜,日用丁巳,如不从,进卜远日。卜未吉,岂容二事,推期而往,理尤可知。寻殷烝祀重,祭荐礼轻。轻尚异月,重宁反同。且祭不欲数,数则渎。今隔旬频享,恐于礼为烦。自经纬坟诰,都无一月两献。先儒旧说,皆云殊朔。晋代相承,未审其原。国事之重,莫大乎祀。愚管肤浅,窃以惟疑。请详告下议”寝不报。
元嘉七年四月乙丑,有司奏曰“《礼•丧服》传云:有死于宫中者,则为之三月不举祭。今礿祀既戒,而掖庭有故。下太常依礼详正。太学博士江邃、袁朗、徐道娱、陈珉等议,参互不同。殿中曹郎中领祠部谢元议以为:遵依《礼》传,使有司行事,于义为安。辄重参详。宗庙敬重,飨祀精明。虽圣情罔极,必在亲奉。然苟曰有疑,则情以礼屈。无所称述,于义有据。请听如元所上”诏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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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自书契经典,咸崇其义,而圣人之德,莫大于严父者也。故司马迁著《封禅书》,班固备《郊祀志》,上纪皇王正祀,下录郡国百神。司马彪又著《祭祀志》,以续终汉。中兴以后,其旧制诞章,粲然弘备。自兹以降,又有异同,故复撰次云尔。
汉献帝延康元年十一月己丑,诏公卿告祠高庙。遣兼御史大夫张音奉皇帝玺绶策书,禅帝位于魏。是时魏文帝继王位,南巡在颍阴。有司乃为坛于颍阴之繁阳故城。庚午,登坛。魏相国华歆跪受玺绂以进于王。既受毕,降坛视燎,成礼而返,未有祖配之事。魏文帝黄初二年正月,郊祀天地明堂。是时魏都洛京,而神祇兆域明堂灵台,皆因汉旧事。四年七月,帝将东巡,以大军当出,使太常以一特牛告祠南郊,自后以为常。及文帝崩,太尉钟繇告谥南郊,皆是有事于郊也。
明帝太和元年正月丁未,郊祀武皇帝以配天,宗祀文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是时二汉郊禋之制具存,魏所损益可知也。
四年八月,帝东巡,过繁昌,使执金吾臧霸行太尉事,以特牛祠受禅坛。《后汉纪》,章帝诏高邑祠即位坛。此虽前代已行之事,然为坛以祀天,而坛非神也。今无事于上帝,而致祀于虚坛,未详所据也。
景初元年十月乙卯,始营洛阳南委粟山为圆丘,诏曰“盖帝王受命,莫不恭承天地,以彰神明。尊祀世统,以昭功德。故先代之典既著,则禘郊祖宗之制备也。昔汉氏之初,承秦灭学之后,采摭残缺,以备郊祀。自甘泉、后土、雍宫、五畤神祇兆位,多不经见,并以兴废无常,一彼一此,四百余年,废无禘礼。古代之所更立者,遂有阙焉。曹氏世系,出自有虞氏。今祀圆丘,以始祖帝舜配,号圆丘曰皇皇帝天。方丘所祭曰皇皇后地,以舜妃伊氏配。天郊所祭曰皇天之神,以太祖武皇帝配。地郊所祭曰皇地之祗,以武宣皇后配。宗祀皇考高祖文皇帝于明堂,以配上帝”十二月壬子冬至,始祀皇皇帝天于圆丘,以始祖有虞帝舜配。自正始以后,终魏世,不复郊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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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者天子巡狩之礼,布在方策。至秦、汉巡幸,或以厌望气之祥,或以希神仙之应,烦扰之役,多非旧典。唯后汉诸帝,颇有古礼焉。魏文帝值参分初创,方隅事多,皇舆亟动,略无宁岁。盖应时之务,又非旧章也。明帝凡三东巡,所过存问高年,恤人疾苦,或赐谷帛,有古巡幸之风焉。齐王正始元年,巡洛阳,赐高年、力田各有差。
晋武帝泰始四年,诏刺史二千石长吏曰“古之王者,以岁时巡狩方岳,其次则二伯述职,不然则行人巡省,掸人诵志。故虽幽遐侧微,心无壅隔。人情上通,上指远喻。至于鳏寡,罔不得所。用垂风遗烈,休声犹存。朕在位累载,如临深泉,夙兴夕惕,明发不寐,坐而待旦。思四方水旱灾眚,为之怛然。勤躬约己,欲令事事当宜。常恐众吏用情,诚心未著,万机兼猥,虑有不周。政刑失谬,而弗获备览。百姓有过,在予一人。惟岁之不易,未遑卜征巡省之事。人之未乂,其何以恤之。今使使持节侍中、副给事黄门侍郎,衔命四出,周行天下,亲见刺史二千石长吏,申喻朕心恳诚至意,访求得失损益诸宜,观省政治,问人间患苦。周典有之曰:其万人利害为一书,其礼俗政事教治刑禁之逆顺为一书,其悖逆暴乱作慝犯令为一书,其札丧凶荒厄贫为一书,其康乐和亲安平为一书。每国辩异之,以反命于王,以周知天下之故。斯旧章前训,今率由之。还具条奏,俾朕昭然鉴于幽远,若亲行焉。大夫君子,其各悉乃心,各敬乃事,嘉谋令图,苦言至戒,与使者尽之,无所隐讳。方将虚心以俟。其勉哉勖之,称朕意焉”挚虞新礼仪曰“魏氏无巡狩故事,新礼则巡狩方岳,柴望告至,设壝宫,如礼诸侯之觐者。摈及执贽,皆如朝仪,而不建其旗。臣虞案觐礼,诸侯觐天子,各建其旗章,所以殊爵命,示等威。《诗》称君子至止,言观其旂。宜定新礼建旗如旧礼”然终晋世,巡狩废矣。
宋武帝永初元年,诏遣大使分行四方,举善旌贤,问其疾苦。元嘉四年二月己卯,太祖东巡。丁卯,至丹徒。己巳,告觐园陵。三月甲戌,幸丹徒离宫,升京城北顾。乙亥,飨父老旧勋于丹徒行宫,加赐衣裳各有差,蠲丹徒县其年租布之半,系囚见徒五岁刑以下,悉皆原遣。登城三战及先大将军并贵泥关头败没余口。老疾单孤,又诸战亡家不能自存者,并随宜隐恤。二十六年二月己亥,上东巡。辛丑,幸京城。辛亥,谒二陵。丁巳,会旧京故老万余人,往还飨劳,孤疾勤劳之家,咸蒙恤赉,发赦令,蠲徭役。其时皇太子监国,有司奏仪注。
某曹关某事云云。被令,仪宜如是。请为笺如左。谨关。右署众官如常仪。
尚书仆射、尚书左右丞某甲,死罪死罪。某事云云。参议以为宜如是事诺。奉行。某年月日。某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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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有国有家者,礼仪之用尚矣。然而历代损益,每有不同,非务相改,随时之宜故也。汉文以人情季薄,国丧革三年之纪。光武以中兴崇俭,七庙有共堂之制。魏祖以侈惑宜矫,终敛去袭称之数。晋武以丘郊不异,二至并南北之祀。互相即袭,以讫于今,岂三代之典不存哉,取其应时之变而已。且闵子讥古礼,退而致事。叔孙创汉制,化流后昆。由此言之,任己而不师古,秦氏以之致亡。师古而不适用,王莽所以身灭。然则汉、魏以来,各揆古今之中,以通一代之仪。司马彪集后汉众注,以为《礼仪志》,校其行事,已与前汉颇不同矣。况三国鼎峙,历晋至宋,时代移改,各随事立。自汉末剥乱,旧章乖弛,魏初则王粲、卫觊典定众仪。蜀朝则孟光、许慈创理制度。晋始则荀顗、郑冲详定晋礼。江左则荀崧、刁协缉理乖紊。其间名儒通学,诸所论叙,往往新出,非可悉载。今抄魏氏以后经国诞章,以备此志云。
魏文帝虽受禅于汉,而以夏数为得天,故黄初元年诏曰“孔子称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乐则《韶舞》。此圣人集群代之美事,为后王制法也。《传》曰夏数为得天。朕承唐、虞之美,至于正朔,当依虞、夏故事。若殊徽号,异器械,制礼乐,易服色,用牲币,自当随土德之数。每四时之季月,服黄十八日,腊以丑,牲用白,其饰节旄,自当赤,但节幡黄耳。其余郊祀天地朝会四时之服,宜如汉制。宗庙所服,一如《周礼》”尚书令桓阶等奏“据三正周复之义,国家承汉氏人正之后,当受之以地正,牺牲宜用白,今从汉十三月正,则牺牲不得独改。今新建皇统,宜稽古典先代,以从天命,而告朔牺牲,壹皆不改,非所以明革命之义也”诏曰“服色如所奏。其余宜如虞承唐,但腊日用丑耳,此亦圣人之制也”
明帝即位,便有改正朔之意,朝议多异同,故持疑不决。久乃下诏曰“黄初以来,诸儒共论正朔,或以改之为宜,或以不改为是,意取驳异,于今未决。朕在东宫时闻之,意常以为夫子作《春秋》,通三统,为后王法。正朔各从色,不同因袭。自五帝、三王以下,或父子相继,同体异德。或纳大麓,受终文祖。或寻干戈,从天行诛。虽遭遇异时,步骤不同,然未有不改正朔,用服色,表明文物,以章受命之符也。由此言之,何必以不改为是邪”
于是公卿以下博议。侍中高堂隆议曰“按自古有文章以来,帝王之兴,受禅之与干戈,皆改正朔,所以明天道,定民心也。《易》曰:《革》,元亨利贞。有孚改命吉。汤武革命,应乎天,从乎人。其义曰,水火更用事,犹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也。《易通卦验》曰:王者必改正朔,易服色,以应天地三气三色。《书》曰:若稽古帝舜曰重华,建皇授政改朔。初高阳氏以十一月为正,荐玉以赤缯。高辛氏以十三月为正,荐玉以白缯。《尚书传》曰:舜定钟石,论人声,乃及鸟兽,咸变于前。故更四时,改尧正。《诗》曰:一之日觱发,二之日栗烈,三之日于耜。《传》曰:一之日,周正月,二之日,殷正月,三之日,夏正月。《诗推度灾》曰:如有继周而王者,虽百世可知。以前检后,文质相因,法度相改。三而复者,正色也,二而复者,文质也。以前检后,谓轩辕、高辛、夏后氏、汉,皆以十三月为正。少昊、有唐、有殷,皆以十二月为正。高阳、有虞、有周,皆以十一月为正。后虽百世,皆以前代三而复也。《礼大传》曰:圣人南面而治天下,必正度量,考文章,改正朔,易服色,殊徽号。《乐稽曜嘉》曰:禹将受位,天意大变,迅风雷雨,以明将去虞而适夏也。是以舜禹虽继平受禅,犹制礼乐,改正朔,以应天从民。夏以十三月为正,法物之始,其色尚黑。殷以十二月为正,法物之牙,其色尚白。周以十一月为正,法物之萌,其色尚赤。能察其类,能正其本,则岳渎致云雨,四时和,五稼成,麟皇翔集。《春秋》十七年夏六月甲子朔,日有蚀之。《传》曰:当夏四月,是谓孟夏。《春秋元命苞》曰:王者受命,昭然明于天地之理,故必移居处,更称号,改正朔,易服色,以明天命圣人之宝,质文再而改,穷则相承,周则复始,正朔改则天命显。凡典籍所记,不尽于此,略举大较,亦足以明也”太尉司马懿、尚书仆射卫臻、尚书薛悌、中书监刘放、中书侍郎刁干、博士秦静、赵怡、中候中诏季岐以为宜改。侍中缪袭、散骑常侍王肃、尚书郎魏衡、太子舍人黄史嗣以为不宜改。
青龙五年,山茌县言黄龙见。帝乃诏三公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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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庚辰甲子纪首至太甲元年癸亥,三千五百二十三年,至元嘉二十年癸未,五千七百三年,算外。元法,三千六百四十八。章岁,十九。
纪法,六百八。章月,二百三十五。纪月,七千五百二十。章闰,七。
纪日,二十二万二千七十。度分,七十五。度法,三百四。气法,二十四。
馀数,一千五百九十五。岁中,十二。日法,七百五十二。没余,三十六。
通数,二万二千二百七。通法,四十七。没法,三百一十九。月周,四千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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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天地之所贵者生也,万物之所尊者人也。役智穷神,无幽不察,是以动作云为,皆应天地之象。古先圣哲,拟辰极,制浑仪。夫阴阳二气,陶育群品,精象所寄,是为日月。群生之性,章为五才,五才之灵,五星是也。历所以拟天行而序七耀,纪万国而授人时。黄帝使大挠造六甲,容成制历象,羲和占日,常仪占月。少昊氏有凤鸟之瑞,以鸟名官,而凤鸟氏司历。颛顼之代,南正重司天,北正黎司地。尧复育重黎之后,使治旧职,分命羲和,钦若昊天。故《虞书》曰“期三百有六旬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其后授舜,曰“天之历数在尔躬”舜亦以命禹。爰及殷、周二代,皆创业革制,而服色从之。顺其时气以应天道,万物群生,蒙其利泽。三王既谢,史职废官,故孔子正《春秋》,以明司历之过。秦兼天下,自以为水德,以十月为正,服色上黑。
汉兴,袭秦正朔,北平侯张苍首言律历之事,以《颛顼历》比于六历,所失差近。施用至武帝元封七年,太中大夫公孙卿、壶遂、太史令司马迁等,言历纪废坏,宜改正朔,易服色,所以明受之于天也。乃诏遂等造汉历。选邓平、长乐司马可及人间治历者,二十余人。方士唐都分天部,落下闳运算转历。其法积八十一寸,则一日之分也,闳与邓平所治同。于是皆观星度,日月行,更以算推,如闳、平法,一月之日二十九日八十一分日之四十三。诏迁用邓平所造八十一分律历,以平为太史丞。至元凤三年,太史令张寿王上书,以为元年用黄帝《调历》,“令阴阳不调,更历之过”。诏下主历使者鲜于妄人与治历大司农中丞麻光等二十余人杂候晦朔弦望二十四气。又诏丞相、御史、大将军、右将军史各一人杂候上林清台,课诸疏密,凡十一家,起三年尽五年。寿王课疏远。又汉元年不用黄帝《调历》,效劾寿王逆天地,大不敬,诏勿劾。复候,尽六年,《太初历》第一。寿王历乃太史官《殷历》也。寿王再劾不服,竟下吏。至孝成时,刘向总六历,列是非,作《五纪论》。向子歆作《三统历》以说《春秋》,属辞比事,虽尽精巧,非其实也。班固谓之密要,故汉《历志》述之。校之何承天等六家之历,虽六元不同,分章或异,至今所差,或三日,或二日数时,考其远近,率皆六国及秦时有人所造。其术斗分多,上不可检于《春秋》,下不验于汉、魏,虽复假称帝王,只足以惑时人耳。
光武建武八年,太仆朱浮上言历纪不正,宜当改治,时所差尚微,未遑考正。明帝永平中,待诏杨岑、张盛、景防等典治历,但改易加时弦望,未能综校历元也。至元和二年,《太初》失天益远,宿度相觉浸多,候者皆知日宿差五度,冬至之日在斗二十一度,晦朔弦望,先天一日。章帝召治历编欣、李梵等综核意状。遂下诏书称“《春秋保乾图》曰:三百年斗历改宪。史官用《太初》邓平术,有余分一,在三百年之域,行度转差,浸以缪错,璇玑不正,文象不稽。冬至之日,日在斗二十二度,先立春一日,则《四分》之立春日也。而以折狱断大刑,于气已逆。用望平和,盖亦远矣。今改行《四分》,以遵尧顺孔,奉天之文,同心敬授,傥获咸熙”于是《四分法》施行。黄帝以来诸历以为冬至在牵牛初者,皆黜焉。
和帝永元十四年,待诏太史霍融上言“官漏刻率九日增减一刻,不与天相应,或时差至二刻半,不如夏历密”其年十一月甲寅,诏曰“漏所以节时分,定昏明。昏明长短,起于日去极远近,日道周圜,不可以计率分。官漏九日增减一刻,违失其实,以晷景为刻,密近有验,今下晷景漏刻四十八箭”其二十四气日所在,并黄道去极、晷景、漏刻、昏明中星,并列载于《续汉律历志》。安帝延光三年,中谒者亶诵上书言当用甲寅元,河南梁丰云当复用《太初》。尚书郎张衡、周兴皆审历,数难诵、丰,或不能对,或云失误。衡等参案仪注,考往校今,以为《九道法》最密。诏下公卿详议。太尉恺等参议“《太初》过天一度,月以晦见西方。元和改从《四分》,《四分》虽密于《太初》,复不正,皆不可用。甲寅元与天相应,合图谶,可施行”议者不同。尚书令忠上奏“天之历数,不可任疑从虚,以非易是”亶等遂寝。
灵帝熹平四年,五官郎中冯光、沛相上计掾陈晃等言“历元不正,故盗贼为害。历当以甲寅为元,不用庚申,乞本庚申元经纬明文”诏下三府,与儒林明道术者详议。群臣会司徒府集议。议郎蔡邕曰“历数精微,术无常是。汉兴承秦,历用《颛顼》,元用乙卯。百有二岁,孝武皇帝始改《太初》,元用丁丑。行之百八十九岁,孝章帝改从《四分》,元用庚申。今光等以庚申为非,甲寅为是。按历法,黄帝、颛顼、夏、殷、周、鲁,各自有元。光、晃所援,则殷历元也。昔始用《太初》丁丑之后,六家纷错,争讼是非。张寿王挟甲寅元以非汉历,杂候清台,课在下第。《太初》效验,无所漏失。是则虽非图谶之元,而有效于前者也。及用《四分》以来,考之行度,密于《太初》,是又新元有效于今者也。故延光中,亶诵亦非《四分》,言当用甲寅元,公卿参议,竟不施行。且三光之行,迟速进退,不必若一。故有古今之术。今术之不能通于古,亦犹古术不能下通于今也。又光、晃以《考灵耀》为本,二十八宿度数至日所在,错异不可参校。元和二年用至今九十二岁,而光、晃言阴阳不和,奸臣盗贼,皆元之咎。元和诏书,文备义著,非群臣议者所能变易”三公从邕议,以光、晃不敬,正鬼薪法,诏书勿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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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沈约
左史记言,右史记事,事则《春秋》是也,言则《尚书》是也。至于楚《书》、郑《志》、晋《乘》、楚《杌》之篇,皆所以昭述前史,俾不泯于后。司马迁制一家之言,始区别名题。至乎礼仪刑政,有所不尽。乃于纪传之外,创立八书。片文只事,鸿纤备举。班氏因之,靡违前式,网罗一代,条流遂广。《律历》、《礼乐》,其名不变,以《天官》为《天文》,改《封禅》为《郊祀》,易《货殖》、《平准》之称,革《河渠》、《沟洫》之名。缀孙卿之辞,以述《刑法》。采孟轲之书,用序《食货》。刘向《鸿范》,始自《春秋》。刘歆《七略》,儒墨异部,朱赣博采风谣,尤为详洽。固并因仍,以为三志。而《礼乐》疏简,所漏者多,典章事数,百不记一。《天文》虽为该举,而不言天形,致使三天之说,纷然莫辨。是故蔡邕于朔方上书,谓宜载述者也。
汉兴,接秦坑儒之后,典坟残缺,耆生硕老,常以亡逸为虑。刘歆《七略》,固之《艺文》,盖为此也。河自龙门东注,横被中国,每漂决所渐,寄重灾深,堤筑之功,劳役天下。且关、洛高垲,地少川源,是故镐、酆、潦、潏,咸入礼典。漳、滏、郑、白之饶,沟渠沾溉之利,皆民命所祖,国以为天,《沟洫》立志,亦其宜也。世殊事改,于今可得而略。窃以班氏《律历》,前事已详,自杨伟改创《景初》,而《魏书》阙志。及元嘉重造新法,大明博议回改。自魏至宋,宜入今书。
班固《礼乐》、《郊祀》,马彪《祭祀》、《礼仪》,蔡邕《朝会》,董巴《舆服》,并各立志。夫礼之所苞,其用非一,郊祭朝飨,匪云别事,旗章服物,非礼而何。今总而裁之,同谓《礼志》。《刑法》、《食货》,前说已该,随流派别,附之纪传。《乐经》残缺,其来已远。班氏所述,政抄举《乐记》。马彪《后书》,又不备续。至于八音众器,并不见书,虽略见《世本》,所阙犹众。爰及《雅》《郑》,讴谣之节,一皆屏落,曾无概见。郊庙乐章,每随世改,雅声旧典,咸有遗文。又案今鼓吹铙歌,虽有章曲,乐人传习,口相师祖,所务者声,不先训以义。今乐府铙歌,校汉、魏旧曲,曲名时同,文字永异,寻文求义,无一可了。不知今之铙章,何代曲也。今《志》自郊庙以下,凡诸乐章,非淫哇之辞,并皆详载。
《天文》、《五行》,自马彪以后,无复记录。何书自黄初之始,徐志肇义熙之元。今以魏接汉,式遵何氏。然则自汉高帝五年之首冬,暨宋顺帝升明二年之孟夏,二辰六沴,甲子无差。圣帝哲王,咸有瑞命之纪。盖所以神明宝位,幽赞祯符,欲使逐鹿弭谋,窥觊不作,握河括地,绿文赤字之书,言之详矣。爰逮道至天而甘露下,德洞地而醴泉出,金芝玄秬之祥,朱草白乌之瑞,斯固不可诬也。若夫衰世德爽,而嘉应不息,斯固天道茫昧,难以数推。亦由明主居上,而震蚀之灾不弭。百灵咸顺,而悬象之应独违。今立《符瑞志》,以补前史之阙。
地理参差,事难该辨,魏晋以来,迁徙百计,一郡分为四五,一县割成两三,或昨属荆、豫,今隶司、兖,朝为零、桂之士,夕为庐、九之民。去来纷扰,无暂止息,版籍为之浑淆,职方所不能记。自戎狄内侮,有晋东迁,中土遗氓,播徙江外,幽、并、冀、雍、兖、豫、青、徐之境,幽沦寇逆。自扶莫而裹足奉首,免身于荆、越者,百郡千城,流寓比室。人伫鸿雁之歌,士蓄怀本之念,莫不各树邦邑,思复旧井。既而民单户约,不可独建,故魏邦而有韩邑,齐县而有赵民。且省置交加,日回月徙,寄寓迁流,迄无定托,邦名邑号,难或详书。大宋受命,重启边隙,淮北五州,翦为寇境,其或奔亡播迁,复立郡县,斯则元嘉、泰始,同名异实。今以班固、马彪二志,晋、宋《起居》,凡诸记注,悉加推讨,随条辨析,使悉该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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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 沈约
顺皇帝讳准,字仲谋,小字智观,明帝第三子也。泰始五年七月癸丑生。七年,封安成王,食邑三千户。仍拜抚军将军,置佐史。废帝即位,为扬州刺史。元徽二年,进号车骑将军、都督扬、南豫二州诸军事,给鼓吹一部,刺史如故。四年,又进号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班剑三十人,都督、刺史如故。元徽五年七月戊子夜,废帝殒,奉迎王入居朝堂。壬辰,即皇帝位。
升明元年,改元,大赦天下,赐文武位二等。甲午,镇军将军齐王出镇东城,辅政作相。丙申,诏曰“露台息构,义光汉德。雉裘焚制,事隆晋道。故以检奢轨化,敦俭驭俗。顷甸服未静,师旅连年,委蓄屡空,劳敝莫偃。而丹雘之饰,糜耗难訾,宝赂之费,征赋靡计。今车服仪制,实宜约损,使徽章有序,勿得侈溢。可罢省御府二署。凡工丽雕镌,伤风毁治,一皆禁断。庶永昭宪则,弘兹始政”征西大将军、荆州刺史沈攸之进号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尚书左仆射、中领军、镇军将军、南兖州刺史齐王为司空、录尚书事、骠骑大将军,刺史如故。中书令、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抚军将军刘秉为尚书令,加中军将军。镇西将军、郢州刺史晋熙王燮为抚军将军、扬州刺史。南阳王翙为郢州刺史。辛丑,尚书右仆射王僧虔为尚书仆射,右卫将军刘韫为中领军,金紫光禄大夫王琨为右光禄大夫。给司徒齐王钱五百万,布五千匹。癸卯,车驾谒太庙。丙午,以安西参军明庆符为青、冀二州刺史,武陵王赞为郢州刺史,新除郢州刺史南阳王翙为湘州刺史,司空、南兖州刺史齐王改领南徐州刺史,征虏将军李安民为南兖州刺史。雍州大水,八月壬子,遣使赈恤,蠲除税调。以骠骑长史刘澄之为南豫州刺史。山阳太守于天宝、新吴县子秦立有罪,下狱死。戊午,改平准署。辛酉,以宣城太守李灵谦为兖州刺史。癸亥,司徒袁粲镇石头。丁卯,原除元年以前逋调。复郡县禄田。戊辰,崇拜帝所生陈昭华为皇太妃。庚午,司空长史谢朏、卫军长史江斅、中书侍郎褚炫、武陵王文学刘候入直殿省,参侍文义。齐王固让司空,庚辰,以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九月己丑,诏曰“昔圣王既没,淳风已衰,龟书永湮,龙图长秘。故三代之末,德刑相扰。世沦物竞,道陂人谀。然犹正士比毂,奇才接轸。朕袭运金枢,纂灵瑶极,负扆巡政,日晏忘疲,永言兴替,望古盈虑。姬、夏典载,犹传缃帙,汉、魏余文,布在方册。故元封兴茂才之制,地节创独行之品。振维务本,存乎得人。今可宣下州郡,搜扬幽仄,摽采乡邑,随名荐上。朕将亲览,甄其茂异。庶野无遗彦,永激遐芬”己酉,庐陵王暠薨。冬十一月己酉,倭国遣使献方物。丙午,员外散骑侍郎胡羡生行越州刺史,以交州刺史沈景德为广州刺史。十二月丁巳,以骁骑将军王广之为徐州刺史。车骑大将军、荆州刺史沈攸之举兵反。丁卯,录公齐王入守朝堂,侍中萧嶷镇东府。戊辰,内外纂严。己巳,以郢州刺史武陵王赞为安西将军、荆州刺史,征虏将军、雍州刺史张敬儿进号镇军将军。右卫将军黄回为平西将军、郢州刺史,督诸军前锋南讨。征虏将军吕安国为湘州刺史,都官尚书王宽加平西将军。庚午,新除左卫将军齐王世子奉新除抚军将军、扬州刺史晋熙王燮镇寻阳之盆城。壬申,以骁骑将军周盘龙为广州刺史。是日,司徒袁粲据石头反,尚书令刘秉、黄门侍郎刘述、冠军王蕴率众赴之。黄回及辅国将军孙昙瓘、屯骑校尉王宜兴、辅国将军任候伯、左军将军彭文之密相响应。中领军刘韫、直皞将军卜伯兴在殿内同谋。录公齐王诛韫等于省内。军主苏烈、王天生、薛道渊、戴僧静等陷石头,斩粲于城内。秉、述、蕴逾城走,追擒之,并伏诛。其余无所问。豫州刺史刘怀珍、雍州刺史张敬儿、广州刺史陈显达并举义兵。司州刺史姚道和、梁州刺史范柏年、湘州行事庾佩玉拥众怀贰。甲戌,大赦天下。乙亥,以尚书仆射王僧虔为尚书左仆射,新除中书令王延之为尚书右仆射。吴郡太守刘遐据郡反,辅国将军张瑰讨斩之。闰月辛巳,屯骑校尉王宜兴有罪伏诛。癸巳,沈攸之攻围郢城,前军长史柳世隆固守。攸之弟登之作乱于吴兴,吴兴太守沈文秀讨斩之。己亥,内外戒严。假录公齐王黄钺。辛丑,宁朔将军、北秦州刺史武都王杨文度进号征西将军。乙巳,录公齐王出顿新亭。
二年春正月,沈攸之遣将公孙方平据西阳。辛酉,建宁太守张谟击破之。丁卯,沈攸之自郢城奔散。己巳,华容县民斩送之。左将军、豫州刺史刘怀珍进号平南将军。辛未,镇军将军、雍州刺史张敬儿克江陵,斩攸之子光琰,荆州平,同逆皆伏诛。丙子,解严。以新除侍中柳世隆为尚书右仆射。是日,录公齐王旋镇东府。丁丑,以江州刺史邵陵王友为安南将军、南豫州刺史。左卫将军齐王世子为江州刺史,侍中萧嶷为领军,镇军将军、雍州刺史张敬儿进号征西将军,平西将军、郢州刺史黄回进号镇西将军。二月庚辰,以尚书左仆射王僧虔为尚书令,尚书右仆射王延之为尚书左仆射。癸未,录公齐王加授太尉,卫将军褚渊为中书监、司空。甲申,曲赦荆州。丙戌,抚军将军、扬州刺史晋熙王燮进号中军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戊子,蠲雍州缘沔居民前被水灾者租布三年。辛卯,郢州刺史、新除镇南将军黄回为镇北将军、南兖州刺史,南兖州刺史李安民为郢州刺史。癸巳,以山阴令傅琰为益州刺史。丙申,左军将军彭文之有罪,下狱死。行湘州事任候伯杀前湘州行事庾佩玉,传首京邑。三月庚戌,以广州刺史周盘龙为司州刺史,辅国将军刘悛为广州刺史。丙子,给太尉齐王羽葆、鼓吹。夏四月己卯,以游击将军垣崇祖为兖州刺史。辛卯,新除镇北将军、南兖州刺史黄回有罪赐死。甲午,辅国将军、淮南宣城二郡太守萧映行南兖州刺史。五月戊午,倭国王武遣使献方物,以武为安东大将军。辅国将军、行湘州事任侯伯有罪伏诛。六月己丑,以前新会太守赵超民为交州刺史。丁酉,以辅国将军杨文弘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八月辛卯,太尉齐王表断奇饰丽服,凡十有四条。乙未,以江州刺史齐王世子为领军将军、抚军将军。丙申,以领军萧嶷为江州刺史。九月乙巳朔,日有蚀之。丙午,加太尉齐王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傅,领扬州牧,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置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掾、属各四人。中军将军、扬州刺史晋熙王燮为司徒。戊申,行南兖州刺史萧映为南兖州刺史。甲寅,给太傅齐王三望车。己未,芮芮国遣使献方物。癸酉,武陵内史张澹有罪,下狱死。冬十月丁丑,宁朔将军、淮南宣城二郡太守萧晃为豫州刺史。孙昙瓘先逃亡,己卯,擒获,伏诛。壬寅,立皇后谢氏,减死罪一等,五岁刑以下悉原。十一月壬子,立故武昌太守刘琨息颁为南丰县王。癸亥,临沣侯刘晃谋反,晃及党与皆伏诛。甲子,改封南阳王翙为随郡王,改随阳郡。十二月丙戌,皇后见于太庙。戊子,高丽国遣使献方物。
三年春正月甲辰,以江州刺史萧嶷为镇西将军、荆州刺史,尚书左仆射王延之为安南将军、江州刺史。安西长史萧顺之为郢州刺史。乙卯,太傅齐王表诸负官物质役者,悉原除。辛亥,以骁骑将军王玄邈为梁、南秦二州刺史。领军将军、抚军将军齐王世子加尚书仆射,进号中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丙辰,加太傅齐王前部羽葆、鼓吹。丁巳,诏太傅府依旧辟召。以征西将军、雍州刺史张敬儿为护军将军,新除给事黄门侍郎萧长懋为雍州刺史。二月丙子,安南将军、南豫州刺史邵陵王友薨。三月癸卯朔,日有蚀之。甲辰,崇太傅为相国,总百揆,封十郡,为齐公,备九锡之礼,加玺绂远游冠,位在诸王上。加相国绿綟绶,其骠骑大将军、扬州牧、南徐州刺史如故。丙午,以中军大将军萧赜为南豫州刺史、齐公世子,副贰相国,绿綟绶。庚戌,临川王绰谋反,绰及党与皆伏诛。丁巳,以齐国初建,给钱五百万,布五千匹,绢千匹。夏四月壬申,进齐公爵为齐王,增封十郡。甲戌,安西将军武陵王赞薨。丙戌,命齐王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乘金根车,驾六马,备五时副车,置旄头云罕,乐舞八佾,设钟虡宫县。进世子为太子,王子、王女、王孙爵命之号,壹如旧仪。辛卯,天禄永终,禅位于齐,壬辰,帝逊位于东邸。既而迁居丹阳宫。齐王践阼,封帝为汝阴王,待以不臣之礼。行宋正朔,上书不为表,答表不为诏。
建元元年五月己未,殂于丹阳宫,时年十三。谥曰顺帝。六月乙酉,葬于遂宁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