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七十五

    [明代] 王守仁

    “自‘格物’‘致知’至‘平天下’,只是‘明明德’。虽‘亲民’亦明德事也。“明德”就是己心之德,就是仁。‘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倘若有一物失其所,即为我的仁还有不完善处。”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七十四

    [明代] 王守仁

    “工夫难处,全在‘格物’‘致知’上。此即‘诚意’之事。意既诚,大段心亦自正,身亦自修。但‘正心’‘修身’工夫亦各有用力处,‘修身’是已发边,‘正心’是未发边。心正则中,身修则和。”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七十三

    [明代] 王守仁

    问:“‘格物’于动处用功否?”

    先生曰:“‘格物’无间动、静,静亦物也。孟子谓‘必有事焉’,是动、静皆有事。”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六十六

    [明代] 王守仁

    “言语无序,亦足以见心之不存。”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六十五

    [明代] 王守仁

    “只存得此心常见在,便是学。过去与未来事,思之何益?徒放心耳。”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六十四

    [明代] 王守仁

    问:“身之主为心,心之灵明是知,知之发动是意,意之所着为物,是如此否?”

    先生曰:“亦是。”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六十三

    [明代] 王守仁

    问:“‘颜子没而圣学亡’,此语不能无疑。”

    先生曰:“见圣道之全者惟颜子,观‘喟然一叹’可见。其谓‘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是见破后如此说。博文、约礼如何是善诱人?学者须思之。道之全体,圣人亦难以语人,须是学者自修自悟。颜子‘虽欲从之,末由也已’,即文王‘望道未见’意。望道未见,乃是真见。颜子没而圣学之正派遂不尽传矣。”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六十二

    [明代] 王守仁

    澄问:“喜怒哀乐之中、和,其全体常人固不能有。如一件小事当喜怒者,平时无有喜怒之心,至其临时,亦能中节,亦可谓之中、和乎?”

    先生曰:“在一时之事,固亦可谓之中、和,然未可谓之大本、达道。人性皆善,中、和是人人原有的,岂可谓无?但常人之心既有所昏蔽,则其本体虽亦时时发见,终是暂明暂灭,非其全体大用矣。无所不中,然后谓之大本;无所不和,然后谓之达道。惟天下之至诚,然后能立天下之大本。”

    曰:“澄于中字之义尚未明。”

    曰:“此须自心体认出来,非言语所能喻。中只是天理。”

    曰:“何者为天理?”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六十一

    [明代] 王守仁

    问:“伊川谓‘不当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求中’,延平却教学者看未发之前气象,何如?”

    先生曰:“皆是也。伊川恐人于未发前讨个中,把中做一物看,如吾向所谓认气定时做中,故令只于涵养省察上用功。延平恐人未便有下手处,故令人时时刻刻求未发前气象,使人正目而视惟此,倾耳而听惟此,即是‘戒慎不睹,恐惧不闻’的工夫。皆古人不得已诱人之言也。”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六十

    [明代] 王守仁

    问:“先儒曰:‘圣人之道,必降而自卑。贤人之言,则引而自高。’如何?”

    先生曰:“不然。如此却乃伪也。圣人如天,无往而非天,三光之上,天也,九地之下亦天也,天何尝有降而自卑?此所谓大而化之也。贤人如山岳,守其高而已。然百仞者不能引而为千仞,千仞者不能引而为万仞,是贤人未尝引而自高也,引而自高则伪矣。”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五十九

    [明代] 王守仁

    问“志至气次”。

    先生曰:“志之所至,气亦至焉之谓,非极至、次二之谓。‘持其志’,则养气在其中;‘无暴其气’,则亦持其志矣。孟子救告子之偏,故如此夹持说。”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五十八

    [明代] 王守仁

    澄曰:“好色、好利、好名等心,固是私欲,如闲思杂虑,如何亦谓之私欲?”

    先生曰:“毕竟从好色、好利、好名等根上起,自寻其根便见。如汝心中决知是无有做劫盗的思虑,何也?以汝元无是心也。汝若于货、色、名、利等心,一切皆如不做劫盗之心一般,都消灭了,光光只是心之本体,看有甚闲思虑?此便是‘寂然不动’,便是‘未发之中’,便是‘廓然大公’。自然‘感而遂通’,自然‘发而中节’,自然‘物来顺应’。”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五十七

    [明代] 王守仁

    “善念发而知之,而充之;恶念发而知之,而遏之。知与充与遏者,志也,天聪明也。圣人只有此,学者当存此。”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五十六

    [明代] 王守仁

    问:“心要逐物,如何则可?”

    先生曰:“人君端拱清穆,六卿分职,天下乃治。心统五官,亦要如此。今眼要视时,心便逐在色上;耳要听时,心便逐在声上。如人君要选官时,便自去坐在吏部;要调军时,便自去坐在兵部。如此,岂惟失却君体,六卿亦皆不得其职。”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五十五

    [明代] 王守仁

    问:“世道日降,太古时气象如何复见得?”

    先生曰:“一日便是一元。人平旦一时起坐,未与物接,此心清明景象,便如在伏羲时游一般。”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五十四

    [明代] 王守仁

    “与其为数顷无源之塘水,不若为数尺有源之井水,生意不穷。”

    时先生在塘边坐,傍有井,故以之喻学云。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五十三

    [明代] 王守仁

    问:“名物度数,亦须先讲求否?”

    先生曰:“人只要成就自家心体,则用在其中。如养得心体,果有‘未发之中’,自然有‘发而中节之和’,自然无施不可。苟无是心,虽预先讲得世上许多名物度数,与己原不相干,只是装缀,临时自行不去。亦不是将名物度数全然不理,只要‘知所先后则近道’。”

    又曰:“人要随才成就,才是其所能为。如夔之乐,稷之种,是他资性合下便如此。成就之者,亦只是要他心体纯乎天理,其运用处,皆从天理上发来,然后谓之才。到得纯乎天理处,亦能‘不器’,使夔、稷易艺而为,当亦能之。”

    又曰:“如‘素富贵行乎富贵,素患难行乎患难’,皆是‘不器’。此惟养得心体正者能之。”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五十二

    [明代] 王守仁

    问:“道一而已,古人论道往往不同,求之亦有要乎?”

    先生曰:“道无方体,不可执著,却拘滞于文义上求道,远矣。如今人只说天,其实何尝见天?谓日、月、风、雷即天,不可;谓人、物、草、木不是天,亦不可。道即是天。若识得时,何莫而非道?人但各以其一隅之见,认定以为道止如此,所以不同。若解向里寻求,见得自己心体,即无时无处不是此道。亘古亘今,无终无始,更有甚同异。心即道,道即天,知心则知道、知天。”

    又曰:“诸君要实见此道,须从自己心上体认,不假外求,始得。”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五十一

    [明代] 王守仁

    问:“知至然后可以言诚意,今天理、人欲知之未尽,如何用得克己工夫?”

    先生曰:“人若真实切己用功不已,则于此心天理之精微,日见一日,私欲之细微,亦日见一日。若不用克己工夫,终日只是说话而已,天理终不自见,私欲亦终不自见。如人走路一般,走得一段方认得一段,走到歧路处,有疑便问,问了又走,方渐能到得欲到之处。今人于已知之天理不肯存,已知之人欲不肯去,且只管愁不能尽知,只管闲讲,何益之有?且待克得自己无私可克,方愁不能尽知,亦未迟在。”

  • 传习录·卷上·门人陆澄录·五十

    [明代] 王守仁

    先生曰:“诸公近见时少疑问,何也?人不用功,莫不自以为已知,为学只循而行之是矣。殊不知私欲日生,如地上尘,一日不扫便又有一层。着实用功,便见道无终穷,愈探愈深,必使精白无一毫不彻方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