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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爱读书,将以荣其躯。
山人爱读书,亦以乐其躯。
倦卧置枕边,行止常与俱。
人言何苦尔,我亦笑其愚。
不愿天中天,胡为效世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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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者古之影,古者今之模。
今人即古人,何必高黄虞。
手招诸圣哲,罗列坐俨如。
片语苟有会,恍惚动眉须。
苦昔抱心死,积久不得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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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下几千载,治乱非一途。
或时草木欣,日月光庭除。
或时鬼神哭,阴雾惨不舒。
古笑我亦笑,古吁我亦吁。
哀乐岂有常,掩卷乃寂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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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难遮眼,言借古人书。
信手展残帙,心颜忽已愉。
人各适其适,积习宁顿除。
平生无所争,所争蠹之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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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轻马复肥,白日自光显。
儿童口啧啧,道傍谁不羡。
岂意到山来,山老如未见。
不是轻富贵,从未厌贫贱。
始悟人汝骄,多因汝眼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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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境只如此,一一皆可悦。
有石无不松,有松无不雪。
日夕众烟空,微钟上初月。
禽各静其枝,虎亦安其穴。
千峰一皓然,竟与人寰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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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积阴雾,人物逊浑蒙。
日光渐赫然,豁见天地通。
丘陵突兀出,了别杉与松。
因思太古民,胡能久混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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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行无远近,信步入幽杳。
老熊拘枯枝,向人立且跳。
因思人世间,此物应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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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味在淡薄,高韵足幽情。
一啜洗心胃,再啜澄神明。
持瓯倚乔松,忽然生远情。
江南素士宅,一别十三龄。
胡为此山中,对雪漫孤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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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病长宜静,山中静有馀。
况当深夜后,积雪在庭除。
风枝寂不鸣,四壁虫晏如。
星斗宿檐际,微月淡空虚。
其时心腑澄,泰然廓吾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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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山岂无石,人自厌嵯峨。
有水能不流,人自厌风波。
所见亦由人,山水本无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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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啼不为人,声声催速老。
雪飞不为人,点点伤怀抱。
总予自心伤,遇物无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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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吹不歇,梦中道路寒。
故里逢父老,凛冽多惨颜。
五岭炎蒸地,腊月常衣单。
不信别来久,霜雪亦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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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头久已白,我齿久已坠。
我耳近复聋,我目近复瞆。
我腹不耐餐,况复寒伤肺。
馀生过十年,安得长汝俟。
今日复来日,今岁复来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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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哉子之师,见予心罔二。
一笑割平生,萧然释重累。
命汝从予游,衣履常不匮。
愿汝作乔松,愿汝齐无畏。
汝归必瞋喝,恐汝学业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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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熟可怜香,厥产在吾里。
土人呼马牙,血结色微紫。
其次即乌云,其次即马尾。
采择名女儿,纤纤勒玉指。
乾白净削除,细碎盈筐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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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有学道人,语我护生理。
未饥必先食,未饱必先止。
自从乞食来,往往饱欲死。
非惟口腹贪,得饱良不易。
所以两岁前,腹病繇此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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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闻未必虚,我心不可存。
所闻未必实,我心安可存。
天道无一至,人事有同还。
我自处其平,得失无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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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有更鼓,一更如夜长。
山中无更鼓,长夜益凄凉。
初更剔灯坐,灯花灿光芒。
但愿得好睡,不复望嘉祥。
伏枕当二更,须臾到旧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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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切斯民忧,岂曰邀世福。
调达佛之仇,车匿佛之仆。
见身各自殊,宁必恋空谷。
令我忆斯人,深山长痛哭。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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