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天地有形状,所以显露在外、覆盖并且承载着一切有生命的东西;因为四季没有形状,所以深藏着严寒酷热来化育万物。因此观察体验天地的变化,即使是平凡而愚蠢的人也能知道它的一些征兆;要通晓明白阴阳变化,即使是贤能而有智慧的人也极少有研究透它的变化规律的。但是天地包容着阴阳变化而容易懂的原因,是因为天地有形状;阴阳变化在天地之间而难研究透的原因,是因为阴阳变化是没有形状的。所以天地的形象显露在外并能得到验证,即使愚蠢的人也会明白;而阴阳的变化隐藏了起来没有人能看得见,即使是聪明人仍会迷惑不解。
况且佛道推崇虚空,它驾乘着隐秘来操纵着超脱一切的境界,也主张广泛救济众多生灵,用佛教的理论来治理天下。佛法一旦施发神威就没有上限,克制神奇的力量也没有下限。佛道从大处说它遍布宇宙,从小处说又能收拢一丝一毫。因为佛道主张不生不灭,超脱一切,所以虽历经久远而永不衰落。它有时隐藏,有时显露,以多种多样的形式传送着无数的幸福直到如今。佛道中寓含的神妙的道理和高深的玄机,即使遵循它也没有谁知道它的边际的;佛法的流传,深邃而静远,即使推崇它也没有谁探究出它的根源。所以众多平凡而无知的人,以及那些平庸浅陋之辈,面对佛教高深的旨意,能没有疑惑不解吗?
佛教兴起于西天竺,东汉始在中原传布。于是关于佛祖分形分迹,当常现常涅磐成佛,金身光照三千世界。普度众生,脱离四八相苦难等经论遗训,在东土弘扬,受到众多僧俗景仰遵循,使众生免遭三途之劫,而达到生功德之十地。然而正宗佛教义理高深,难以理解,加之不正确的经书杂掺其中,真伪邪正纠葛在一起,空宗、有宗两派教旨,不同风习之人,或说此是彼非;大乘、小乘两个教义,在辩论是非曲直中,时而此兴彼衰,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有个叫玄奘的法师,是法门的领袖人物。他从小就很聪明,心怀忠诚,早就能明白“三空”的教义;长大后他的神情、性格又和佛教的要求很是投合,他总是坚持包括“四忍”境界的佛门修行。即使是松林涧的清风、湖水中的朗月,也比不上他的清丽华美;即使是仙饮的晨露、明亮的珍珠,岂能和他的明朗润泽相比?所以他智慧超群,没有牵挂,精神清透,并不显露;他超出“六空”,不同于常人,多少年来没有人可以和相比。他聚精会神地从内心修炼自己,常以正统佛学的衰落为悲伤;他静心钻研佛教,常因这精深的理论被谬传而感慨叹息;他想着要有条有理地分辨剖析经文,扩大佛学古代的经文典籍;取掉虚假的,保留真实的,让后辈学者从此开始不再混淆真伪。因此他向往净土,就到西域去求学。他冒着生命危险在万里征途上行进;他拄着拐杖独自远行。途中艰险无以计数,早晨的漫天飞雪,行进途中有时找不到栖身之地;傍晚的滚滚风沙,遮天蔽月难辨方向。在万里山川之上,有着他排开险阻、拨开迷雾前进的身影;在多少个严寒酷暑的季节里,留下他踩霜宿雨而前进的脚印。他凭着对佛祖的诚心,视付出的辛苦为小事,期望着自己的心愿得以实现。他游遍了西域各国,历时一十七年。他历经了所有经过的地方,探询追寻正教。他经双林;到八水,体会到了佛教圣地的高贵风尚;他去鹿苑,登鹫峰,瞻仰了佛祖生活过的奇珍异途。他在先贤圣人那里接受了深奥的学问。对于“一乘”“五律”的佛学教说,他很快就牢记在心中,对“八藏”“三箧 ”的佛学理论,他讲起来就象波涛流水,滔滔不绝。
于是玄奘从所经过的大小国家中,总共搜集吸取了三藏主要著作,一共六百五十七部,翻译成汉文后在中原传布,从此这宏大的功业得以宣扬。慈仁的云朵,从西地缓缓飘来,功德无量的佛法象及时雨一样遍洒在大唐的国土上。残缺不全的佛教教义终于恢复完整,在苦难中生活的百姓又得到了幸福。熄灭了火屋里燃烧的熊熊烈火,(解救众苍生于水深火热之中),从此不再迷失方向;佛光普照,驱散了昏暗,照耀着众生到达超脱生死的彼岸。因此懂得了做恶必将因果报应而坠入苦海,行善也必定会凭着佛缘而升入天堂。为什么会有升有坠,那就只有看人的所作所为。比如桂花生长在高高的山岭上,天上的雨露才能够滋润它的花朵;莲花出自清澈的湖水,飞扬的尘土就不会玷污它的叶子。这并不是说莲花原本洁净,桂花原本贞洁,的确是因为桂花所依附的条件本来就高,所以那些卑贱的东西不能伤害到它;莲花依附的本来就很洁净,所以那些肮脏的东西就玷污不了它。花草树木没有知觉,尚且能凭借好的条件成就善事,更何况人类有血有肉有思维,却不能凭借好的条件去寻求幸福。希望这部《大唐三藏圣教》经得以流传广布,象日月一样,永放光芒;将这种福址久远地布撒人间,与天地共存,发扬广大。
我才学品德远不能比圭璋玉质,有愧拙文不能圆满表达衷情,至于佛学经义尤缺知闻,昨作序文很拙劣,唯恐污秽经典,又如置瓦砾于珠玑经典上。承蒙大师错爱,来书褒赞。抚躬自省,惭愧交并。劳师等远臻,深以为愧。我的序文不值得称颂赞美,空劳法师来信致谢。
宣扬佛教圣业,非聪慧者不能广其经典;崇阐微言大义,非品识兼优者,不能申明宗旨。真如圣教是诸经论的本源,其内容博大宏远,教旨玄奥幽深,空有之论阐发精微,生灭要旨,体识精深。词章华茂法理恢弘,探求者难以究其源;经文浅显,义理深邃,研习者不能测其际。由是可知,慈悲的佛法广布,行善业必得善果,行恶者必断佛缘。举纲开佛法之网,弘扬六度彼岸之教义,拯救三界众生于泥沼烈火之中,开启佛教经论神秘殿堂之门。于是圣教之名望,不翼而飞遍天下,经文义理永值众生心田之中。佛道慈悲、幸福、欢乐万古常在,虔诚信佛,感应惠施,虽经千灾万劫也能成正果。早晨的钟声,黄昏的诵经,交响回荡于灵鹫山麓,佛祖智慧之光,佛法神力流布,法轮常转于圣地鹿苑。金身佛祖头上高悬七华宝盖,与飞翔的彩云一起流动;庄野春林圣地,佛祖说法如雨如云,又如天花乱坠。
皇帝陛下,上苍赐福于他,垂裳拱手而治理天下,德政布行万邦百姓,使节群臣恭谨朝见天子。皇帝的恩泽,施与衰翁老媪,遍布昆虫动物,从而迎来贝叶真经置之金匮石室。遂使西天竺的阿耨达水与神州的黄河、长江相通,耆者崛山与嵩、岳、华山相连。我想佛法本性凝静幽寂,事佛者如不定禅修心焉能得道,佛经义理玄妙深奥,必须诚信感悟,方能修成正果。圣教经典的智慧之光,能遍照茫茫昏暗尘世,佛法如雨,润泽万物,拯救众生于火宅之中。于是不同源流的百川,总汇于法海,各地诸多教派,终统一于圣教经义。皇帝的丰功伟德,天下共仰,又何必与汤、武校其优劣,与尧、舜比其圣德呢?
玄奘法师自幼天资灵秀,气质善美,洁身自好,从不与浮华尘世同流。为使唐土诸经典,能去伪续真,补缺除讹,达到文质并茂,他立志往西天竺求经问道,远涉恒河,频登雪岭,巡游大小邦国,置身幽岩,禅居寺院,瞻仰释迦超尘出世的胜迹,礼拜佛祖讲经说法的圣地迦维,到处寻访搜罗贝叶真经,历时十七年,终于获得期望的释典,更得珍贵的舍利珠,满载回归大唐都城长安。贞观十九年二月六日,精通梵文经典的玄奘法师,奉太宗皇帝之命在弘福寺翻译佛经。这些浩瀚经典,能为众生净洗六尘,往极乐彼岸,能使昏暗的尘世,永远明亮。如果不是长久深结佛缘,又怎能迎来六百五十七部真经,宣扬大义要旨呢;真所谓法相的光辉,同日月星辰一样,永放光明。玄奘法师自幼天资灵秀,气质善美,洁身自好,从不与浮华尘世同流。为使唐土诸经典,能去伪续真,补缺除讹,达到文质并茂,他立志往西天竺求经问道,远涉恒河,频登雪岭,巡游大小邦国,置身幽岩,禅居寺院,瞻仰释迦超尘出世的胜迹,礼拜佛祖讲经说法的圣地迦维,到处寻访搜罗贝叶真经,历时十七年,终于获得期望的释典,更得珍贵的舍利珠,满载回归大唐都城长安。贞观十九年二月六日,精通梵文经典的玄奘法师,奉太宗皇帝之命在弘福寺翻译佛经。这些浩瀚经典,能为众生净洗六尘,往极乐彼岸,能使昏暗的尘世,永远明亮。如果不是长久深结佛缘,又怎能迎来六百五十七部真经,宣扬大义要旨呢;真所谓法相的光辉,同日月星辰一样,永放光明。
治素无才学,又无聪敏的禀性,尤其诸多佛经未曾观览,所写序论粗拙繁杂。今忽见法师来书,对我褒扬称赞,自感惭恐交加,烦劳三藏法师等远道送来,真是有愧有愧。
《大唐三藏圣教序》,简称《圣教序》,由唐太宗撰写。最早由唐初四大书法家之一的褚遂良所书,称为《雁塔圣教序》,后由沙门怀仁从王羲之书法中集字,刻制成碑文,称《唐集右军圣教序并记》,或《怀仁集王羲之书圣教序》,因碑首横刻有七尊佛像,又名《七佛圣教序》。集王圣教序碑刻立于唐咸亨三年(六七二),碑通高三五零、宽一零八、厚二十八厘米。碑文三十行,行八十三至八十八字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