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训:一作「埋训」。
贤相:谓馀庆。
况承归与张:郊尝为归登、张建封所知。
菢(bào):鸟伏卵也。
《许彦周诗话》:韩退之云:「横空盘硬语,妥帖力排奡。」盖能杀缚事实,与意义合,最难能之。知其难,则可与论诗矣。此所以称孟东野也。
《黄氏日钞》:《荐士》诗,叙六朝之陋为「搜春摘花卉」,叙国朝之盛为「奋猛卷海潦」,论文者可以观矣。
《批韩诗》:何焯曰:以上论其人文,以下借其遭遇(「可以」句下)。多用譬喻,极纵横历落之致(「不如」句下)。朱彝尊曰:比东野数语,却工(「荣平」二句下)。正是盘硬语耳,若妥帖则犹未尽。
《榕村诗选》:此荐孟郊之诗,而首段叙诗源委,极其简尽。李太白便谓建安之诗「绮丽不足称」,杜子美则自梁、陈以下无贬词,故惟韩公之论最得其衷。虽然,陶靖节诗蝉脱污浊,六代孤唱,韩公略无及之,何也?此与论文不列董、贾者同病,犹未免于以辞为主尔。
《义门读书记》:「谢」自谓康乐,若玄晖则齐人矣(「中间」句下)。「蝉噪」对《三百篇》言之也(「众作」句下)。「穷」字贯注后半(「有穷」句下)。古来才子或多文而薄于行,不可荐之天子,若郊之方正诚笃如此,二公又何所疑难,不亟进言于上也(「行身」四句下)。若必待已得者而后进郊,则恐后时矣。故以此责望二公,亦诗人忠厚之至也(「悠悠」四句下)。
《初白庵诗评》:穷源溯流,归重在一东野,推奖至矣,其如慰命何?所谓得一知己,死亦无恨者也。查晚晴曰:此与微之铭少陵文同叙诗派源流,后人断不可轻方拾袭。
《昌黎先生诗集注》:公此诗历叙诗学源流,自《三百篇》后,汉、魏止取苏、李、建安七子,六朝止取鲍、谢,馀子一笔抹倒。眼明手辣,识力最高。唐初格律变于子昂,至李、杜二公而极,所谓「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知公平生最得力于此也。后以东野继之,似犹未足当此。若公之才大而力雄,思沈而笔锐,则庶乎可以配李、杜而无惭矣。
《寒厅诗话》:韩昌黎诗,句句有来历,而能务去陈言者,全在于反用。……《荐士》诗,本用《汉书》「强弩之末不能入鲁缟」语,偏云:「强箭射鲁缟。」……学诗者解得此秘,则臭腐化为祌奇矣。
《唐诗别裁》:失却陶公,性所不近也(「逶迤」四句下)。卓见(「国朝」二句下)。二语昌黎自状其诗(「横空」二句下)。此荐孟东野于郑馀庆也。盛称东野之诗,谓可上承李、杜。东野不足以当,而公爱才之心,几比干吐哺握发矣。
《唐宋诗醇》:「横空盘硬语,妥贴力排奡。」十字中尤妙在「妥帖」二字。樊宗师文最奇崛,而退之以「文从字顺」许之,其亦异乎世之所谓「妥帖」者。孟郊一诗流之幽逸者耳,殊未足踵武诸大家。而退之说士乃甘于肉,其自谓嗜善心无宁者此也。
《韩昌黎诗集编年笺注》:昌黎之论诗,至李、杜而止,言外亦自任。李、杜论诗,却有不同。杜有诸绝句,不废六朝、四杰。李《古风》开章,则专汉魏《风》《骚》。昌黎此诗与夺主李,故其自为,恒有奇气,欲令千载下凛凛如生,不肯奄奄如九泉下人。刘贡父议其本无所解,但以才高,此释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地,未到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地位,仰面唾天,自污其面,甚为贡父惜之。欧阳子以唐人多僻固狭陋,无复李、杜豪放之格,所以能好昌黎之不袭李杜而深合李杜者。王半山选《唐百家诗》后,又特尊李、杜、韩、白四家。白之与韩,迥乎不同,韩亦易白,往来者少。白寄韩诗,有「户大嫌甜酒,才髙笑小诗」,颇得韩傲兀之情。然白实学杜甫铺陈,时取李之俊逸。学韩者当以半山兼罗并收为准。东坡比山谷诗美如江瑶柱,多食却发头风。韩固亦异味也。
《东泉诗话》:韩退之诗有两派:《荐士》等篇,劖削极矣;《符读书城南》等篇,又往往造平淡。贤者固不可测。木之就规矩在梓匠轮舆,人生有常理在纺绩耕耘。退之句法,亦自相袭。
《老生常谈》:昌黎五古,语语生造,字字奇杰,最能医庸熟之病。如《荐士》、《调张籍》等篇,皆宜熟读,以壮其胆识,寄其豪气。「横空盘硬语」云云,此公自状其诗耳。「杳然粹而清,可以镇浮躁」,却到东野分际。
《岘佣说诗》:齐、梁、陈、隋间,自谢玄晖、江文通外,古诗皆带律体,气弱骨靡,思淫声哀,亡国之音也。退之云:「齐梁及陈隋,众作等蝉噪」,不为刻论矣。
《韩诗臆说》:取鲍、谢而遗渊明,亦偶即大概言之,非定论也(「中间」句下)。「荣华肖天秀」二语,逾奇逾确(「荣华」二句下)。「眸子看瞭眊」,「可以镇浮躁」,不惟得贞曜品诣,并能写出贞曜神骨(「可以」句下)。
《说韩》:世言韩退之「文起八代之衰」,赅诗言之也。唐诗承齐、梁、陈、隋之后,风气萎靡不振。自陈子昂崛起复古,李、杜勃兴,始开盛唐之风。然太白未尝弃晋、宋、齐、梁,于谢宣城尤极推重。子美则不弃徐、庾,兼赅沈、宋。至退之,除鲍、谢外皆不齿及矣。退之《荐士》诗云云,虽为荐孟郊作,其论诗之旨,悉具于是矣。
《说孟》:孟东野诗,当贞元、元和间,可谓有一无二者矣。世称韩孟,然退之诗与东野绝不相类,盖皆各树一帜,不为风气所囿,而能开创成家,以左右风气者也。退之在唐,虽未大行,至宋以后,则与杜子美分庭抗礼,学诗者非杜即韩。东野诗则至今无人能问津者。岂孟不及韩邪?抑知韩者不足以知孟耶?张戒《岁寒堂诗话》谓:「退之于张籍、皇甫湜辈皆儿子蓄之,独于东野极口推重,虽退之谦抑,亦不徒然。」此说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