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声甘州
[宋代] 辛弃疾
序言: 寿建康帅胡长文给事。时方阅《拆红梅》之舞,且有锡带之宠。
把江山好处付公来,金陵帝王州。想今年燕子,依然认得,王谢风流。只用平时尊俎,弹压万貔貅。依旧钧天梦,玉殿东头。
看取黄金横带,是明年准拟,丞相封侯。有《红梅》新唱,香阵卷温柔。且画堂、通宵一醉,待从今、更数八千秋。公知否:邦人香火,夜半才收。
译文

把大好江山之处留给先生,这座六朝古都、充满王气的金陵。料想今年的燕子,应该还认得出来,王导、谢安这些风流宰相的馀风。先生只需要用太平时祭祀的礼器,就能弹压几万的军队。在玉殿东头,依然有一场好梦。来取得芍药金带围,封侯的时日也就不远了。有新唱的《落江梅》曲调,梅花的香气如阵温柔地卷过来。在华堂上,通宵醉饮,从今以后,更数八千年。先生又知不知道,国人祭祀的香火,要夜半才收。

注释

“寿建康帅胡长文给事。时方阅《拆红梅》之舞,且有锡带之宠”:四卷本甲集作“为建康 胡长文留守寿”。

胡长文:宋·范成大《吴郡志·卷二十七·〈人物门·胡元质〉》:“胡元质,字长文,长洲人。……元质少颖悟,年未冠,游太学。绍兴十八年,进士高第,亦有隐行。初,旅泊行都,闻邻有贫士夜哭。问之,乃为人责偿,鬻其女相与别。元质既然,垂橐予之。寿皇即政,以荐者人为太学正。历秘书省正字、校书郎、礼部兼兵部迁右司、侍经帷、直史笔、参掌内外制、给事黄门、知贡举。帝眷特厚,为书王褒《圣主得贤臣颂》及《亲制论》以赐,……出守当涂、建业、成都,皆有政绩。旧得程公辟光禄南园故居之址,既归,杜门却扫。园林池馆,日以成趣。扁表其堂曰‘招隐’。优游自遂,奉祠逾六七年。以正奉大夫、敷文阁学士、吴郡侯致其事而卒,年六十三。赠金紫光禄大夫,葬横山。平居未尝疾言厉色加人,或评人短长。及告以人之倾己,辄俯首欲寐。每自谓于人无怨恶,其心休休然,好善乐施。家资多推予诸弟,未始较,人皆义之。”《绍兴十八年同年小录》:“胡元质第二甲第十人,字长文,小名庆孙,小字季华。年二十二,十月初三日生平江府 长洲县 乐安乡 仁寿里。历大学正、秘书正字、校书郎、礼兵部郎官迁左司郎官、给事中,出知和州 太平州,江南东路安抚使、知建康府,四川制置使、知成都府,以正奉大夫、敷文阁学士致仕封吴郡侯,卒赠金紫光禄大夫加赠少师,谥献惠。”

《折红梅》:一种乐舞。歌舞者疑均为女子,一如唐明皇之所谓风流阵,故词中云“香阵卷温柔”。

锡带之宠:宋制,凡各路抚帅之职务振举者,多遣中使赐金带。乾道五年十年一月,御札奖谕史正志及赐金带。宋·周应合《景定建康志·卷三·留都录》:“乾道御札:赐知建康府、江东安抚使史正志金带。朕以江东方面控制两淮,卿能悉意奉公协济王事,职务振举,朕实嘉之。今遣中使甘升赐卿金带,以示褒劝之意,至可领也。五年十一月。”胡氏赐带失载。

金陵帝王州:南朝·谢朓《入朝曲》:“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州。”《太平御览·卷一百五十六·〈州郡一·叙京都下〉》引张勃《吴录》:“刘备曾使诸葛亮至京,因睹秣陵山阜,叹曰:‘钟山龙盘,石头虎踞,真帝王之宅也。’”

“想今年燕子,依然认得,王 谢风流。”句:唐·刘禹锡《乌衣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宋·周应合《景定建康志·卷十六·疆域志》:“乌衣巷在秦淮南,晋南渡,王、谢诸名族居此。时谓其子弟为乌衣诸郎,今城南长干寺,北有小巷曰:‘乌衣’,去朱雀桥不远。”

尊俎:古代装酒与装肉的器皿。

貔貅:指军队。

钧天梦:《史记·卷四十三·赵世家》:“赵简子 疾,五日不知人,大夫皆惧。医扁鹊视之,出,董安于问。扁鹊曰:‘血脉治也,而何怪!在昔秦缪公尝如此,七日而寤。寤之日,告公孙支与子舆曰:“我之帝所甚乐。吾所以久者,适有学也。帝告我:‘晋国将大乱,五世不安;其后将霸,未老而死;霸者之子且令而国男女无别。’”公孙支书而藏之,秦谶于是出矣。献公之乱,文公之霸,而襄公败秦师于殽而归纵淫,此子之所闻。今主君之疾与之同,不出三日疾必闲,闲必有言也。’居二日半,简子寤。语大夫曰:‘我之帝所甚乐,与百神游于钧天,广乐九奏万舞,不类三代之乐,其声动人心。有一熊欲来援我,帝命我射之,中熊,熊死。又有一罴来,我又射之,中罴,罴死。帝甚喜,赐我二笥,皆有副。吾见儿在帝侧,帝属我一翟犬,曰:“及而子之壮也,以赐之。”帝告我:“晋国且世衰,七世而亡,嬴姓将大败周人于范魁之西,而亦不能有也。今馀思虞舜之勋,适馀将以其冑女孟姚配而七世之孙。”’董安于受言而书藏之。以扁鹊言告简子,简子赐扁鹊田四万亩。”

八千秋:《庄子·内篇·逍遥游》:“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以八千岁为秋。”

评析

《八声甘州·寿建康帅胡长文给事》以炽热的感情与崇高的理想来拥抱人生,更多地表现出英雄的豪情与英雄的悲愤。因此,主观情感的浓烈、主观理念的执着,构成了此词的一大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