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叶杯·帘卷落花如雪
[清代] 纳兰性德
帘卷落花如雪,烟月。谁在小红亭。玉钗敲竹乍闻声,风影略分明。
化作彩云飞去,何处?不隔枕函边。一声将息晓寒天,断肠又今年。
注释

“帘卷落花如雪”句:化自唐·宋之问《寒食还陆浑别业》“洛阳花如雪,陆浑山中今始发。”

“玉钗敲竹乍闻声”句:化自唐·高适《听张立本女吟》“自把玉钗敲彻竹,清歌一曲月如霜”。意境虽略似,然容若写恋人风致与张女却大不相同,她显然是个更为纤弱的女孩,只是在月下偶尔的轻叩竹身,不会很潇洒地拿玉钗敲珠子敲地很响。

风影:随风晃动之物影,这里指那人的身影。南朝·陈后主《自君之出矣·其一》:“思君若风影,来去不曾停。”

“化作彩云飞去”句:容若翻用李白《宫中行乐词》中句:“只愁歌舞散,化作彩云飞。”字不改动,但放在整首词里,神韵却完全不一样,一个是欢喜中几乎没有惆怅,一个就很惆怅。

“不隔枕函边”句:意谓与她的枕边的情义总是隔不断的。枕函,中间可以贮物的枕头。

将息:珍重、保重。宋·谢逸《柳梢青》:“香肩轻拍,樽前忍听一声将息。”

赏析

此篇浮想联翩,颇有浪漫特色。上阕全写幻象,说在落花如雪的月夜里,朦朦胧胧月色中,彷彿看到了妻子正亭立在小红亭里,身影历历,卓然可爱。又彷彿听到了几声玉钗敲竹般的声响。下阕则由幻象转为奇想的描绘,说她的身影化作彩云飞逝了,然而飞往何处呢?并未作答,含吐不露,更为意蕴深藏。接下又转而回到现实中来,叹息中天气又冷,在让人断肠的相思中一年又一年过去了。直叙此时不能忘情的心境。最后用当年曾有过的嘱咐珍重的情景,和此际无限伤感之语作结。凄情苦况尽在其中,令人凄然惘然。

评析

《荷叶杯·帘卷落花如雪》是清代纳兰性德所作的一首词。该词颇具浪漫主义色彩,浮想联翩,从幻象、回忆写到现实,体现出作者凄凉、悲惋、伤感的心境,对物是人非的无奈,表达了作者对妻子的思念之情。

上阕因幻想,而写幻象。写旧日情事,活泼生动,风致嫣然。下阕则由美妙的回忆,落回到惆怅,用更奇想的比喻将人比作云彩,借李白诗意思暗示伊人的入宫,人化作彩云飞。尾三句托言梦醒而转回到现实中来,直叙至今不能忘情的心境。最后托意梦境,用当年告别时彼此嘱咐珍重的情景和此际无限伤感之语对比作结。清婉有加而凄情苦况尽化其中。回忆里越是风光决绝胜,越衬出如今的景况是多么让人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