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
[清代] 纳兰性德
眉谱待全删,别画秋山。朝云渐入有无间。莫笑生涯浑似梦,好梦原难。
红咮啄花残,独自凭阑。月斜风起袷衣单。消受春风都一例,若个偏寒?
译文

所有描眉的图样一概不用,想画一种眉谱之外的新样式。新画之眉,如朝云一般,若有若无。别说什么人生如梦,现实生活中真有那么多好梦吗?

独自倚栏杆,看鸟儿将花朵啄残。月亮斜挂在天上,夜深了冷风又起,身上的夹衣单薄,渐渐承受不住寒气的侵袭。须知春风原本并无偏心,吹拂所有的人冷暖都是一样,为什么唯有我一个人觉得春寒难耐呢?

注释

眉谱二句:眉谱,古代女子描画眉毛的图谱。 秋山,秋天里的远山山形、山色。古诗文中常以之喻年轻女子的眉毛。此二句意谓那供描眉参看的眉谱全可不要,她另画出了美丽动人的眉形。又,亦可解为眼前的秋山像眉谱中所无的、别有一种风情的眉形。

朝云句:意谓那画出的独特样式的眉毛,好像是笼罩着朝云的远山,脉脉含情了。朝云,早晨之云。又,指巫山神女。详见宋玉《高唐赋序》。故这里喻有男女情事之意。又,此句亦可解作那远山笼罩上早晨的流云。

咮(zhòu):鸟的嘴。

袷(jia)衣:即夹衣。

若个:哪个、何处。

赏析

上阕开篇就以秋山为喻来写女子的眉如秋山,眉间有情,意象含婉朦胧。而后“莫笑生涯浑似梦,好梦原难”句化用李商隐旧句“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点出女主人公由眼前的情景引发出孤独寂寞、连一场好梦都难遇到的感叹。

下阕转而写眼前实景,承接上阕的内容,写春天将过去,女主人公独自凭栏,只见花朵被鸟儿啄食得残败不堪。月落时分,清风吹透衣衫,明明同样是春风,自己却感到格外的寒冷。末句以反诘语收束,构思巧妙,看似不合情理,但仔细思量,便知女主人公说是身寒,其实是因孤苦寂寞而倍觉凄冷。不言孤凄,而孤凄之情显而易见。这首词用曲折的笔法写离人的苦情,委婉蕴藉,给人以朦胧之美,且耐人回味。

全词词人善用写景抒情的手法,“眉谱待全删”,引出词章。上阕写虚景,下阕写实景,并多次表达了对妻子的思念。

评析

《浪淘沙·眉谱待全删》是清代词人纳兰性德所写的一首词。“眉谱待全删”,引出词章。“莫笑”二句转为情语,点明由眼前之景引发出生涯若梦和好梦也难得的感叹。该词含蓄飘渺,给人以朦胧之美,耐人咀嚼。全词表达了词人孤单寂寞,思念妻子的思想感情。

辑评

晚清词人陈廷焯《云韶集》:“莫笑”二句妙在婉雅。“消受”二句凄婉不减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