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腻红粉均匀地抹在脸上衬托着香唇,晚上的新妆刚打扮成,便暗暗去献春心。用手指搓转花枝,哪个能理解她为什么皱着眉头?绣有连理植物图的衣带,头缓着双口口,等待留给心上人。
淡色的烟雾笼翠着月色,使得绣帘阴暗起来,只见殿堂进层很深,夜色也很深。哪个说口口,口系入心上人的心中?自从那一天绿窗暗暗地会面后,就烦恼起来。
江神子:词牌名。据唐·崔令钦《教坊记》、敦煌曲子词与现存晚唐前文人词,均无载录《江城子》,故是调当兴于晚唐。王昆吾《唐代酒令艺术》谓是调源自唐著词曲调,即唐时酒令,知是调始流行于晚唐酒筵上,经文人加工,遂成小令词调。唐五代时为单调,始见《花间集》韦端己词,单调三十五字,七句五平韵,间有三十六字、三十七字诸格。可见唐五代《江城子》调兴之初,格式尚未定型。全唐五代以《江城子》词约十六首,由七位词人所作,以端己最长,当为最早依调填词者。五代时,欧阳炯单调词添一衬字变尾二句为七言句,开宋词「衬字法」。牛松卿单调词添二字于第二句,开宋词「添字法」。尹参卿单调词摊破首句为两三言句,开宋词「减字法」、「摊破法」。北宋初,是调作者甚少,晏同叔、柳耆卿、欧阳文忠诸大家均无《江城子》传世,唯张子野有两首《江城子》。至东坡始变双调,由是词格渐定。薛瑞生《东坡词编年笺证》中考东坡首用是调约于熙宁年间,《江神子·湖上与张先同赋,时闻弹筝》与《江神子·孤山竹阁送述古》即东坡初创之作,仍承唐五代词柔婉细腻之风。元丰间,《江神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和《江神子·密州出猎》开一代词风,引时人乃至后代追和。是调衰于金元,近三分之一为道士所作,内容多涉道教。《钦定词谱》:「晁无咎改名《江神子》,韩涧泉词有『腊后春前邨意远』句,更名《邨意远》。」严建文《词牌释例》:「《江城子》,又名《江神子》、《邨意远》、《水晶帘》,……清李符曾《词家辨证》云:『南唐人张泌有《江城子》二阕,五代欧阳炯用此调填词有『如西子镜,照江城』句,含本意……」《唐圭璋推荐唐宋词》注:「《江城子》调应由咏江城事而得名。『子』为曲名后缀。本篇用原始题意咏扬子江畔古城金陵。」可知调因欧词「如西子镜,照江城」句得名。欧词虽非现存《江城子》首作,然咏江城金陵事而归本意。有单调四体,分三十五字、三十六字、三十七字三种;双调一体,七十字,上下阕各七句,五平韵。格律多为平韵格,双调体偶有填仄韵者。
题注:傅注本、元延祐本、明吴讷钞本、茅维《苏集》本俱未收,唯见《苏长公二妙集》本、《东坡外集》、毛子晋汲古阁本《东坡词》,诸本原有缺文,无从补正。刘尚荣按:「曹树铭云:『按此词系女流口吻,意境与东坡词不类,断非东坡所作,今移列误入词。』」
腻红:龙榆生笺:「韩致尧《落花》诗:『皱白离情高处切,腻红愁态静中深。』」
檀唇:龙榆生笺:「李后主《一斛珠》词:『沉檀轻注些儿个,向人微露丁香颗。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
连理:龙榆生笺:「白乐天《长恨歌》:『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双□□:或疑脱「飞燕」二字。
谁道□□:或疑脱「连理」二字。
□系得人心:或疑脱「能」字。
上片,披露宫廷侍妓「暗伤春」的「两眉策」神态。「腻红匀脸衬檀唇,晚妆新,暗伤春」,写侍妓浓抹「暗伤春」。「腻红」,「檀唇」,描艳妆,凭此香诱人,可谓艳妆浓抹难相宜。「晚妆」,表明侍妓的夜时活动。这是不同凡女的举动,「暗」与「晚妆」照应,表明行为不是光明正大,而是偷偷摸摸的。「暗」字一用,侍妓的性格暴露无遗。「手捻花枝,谁会两眉颦,特写侍妓的特殊举动。一是「捻花枝」招揽过客,一是「两眉颦」显得焦躁不安。最后三句「连理带头双飞燕,留待与、个中人」,特写侍妓的另一个特殊举动。一是身着「连理带」,象征忠贞于过客,永不改移,一是头缀「双飞燕」图,暗示跟随过客,永不分离。天涯沦落无故人,可谓一厢情愿。东坡在嘲讽中不免带有几丝同情。
下片,回忆侍妓欲入宫中的偷情举动。「淡烟笼月绣帘阴,画堂深,夜沉沉」,写侍妓欲入宫中的阴沉气氛。「淡烟笼月」点明时间为灰蒙蒙的月夜,「绣帘阴」衬托侍妓的晦暗心态,「画堂深」想象所去之处的阴郁气氛,「夜沉沉」则点明长夜漫漫,心事沉重。「谁道连理,能系得人心」?写侍妓的疑惑与企盼。「连理」,象征送过客传情之物,「系得」,表明为得宠之举动。这「难道」为怀疑词,即「连理带」之赠送谁说能「得人心」、拴住过客之心?因为风月场上的侍妓已是多如牛毛了。为此,东坡在最后三句「一自绿窗偷见后,便憔悴、到如今」中,发出同情性的感叹。妓女在风月场上,一般所遇是寻花问柳的男人。一旦觅到稍有同情心的男子,便对天发誓,甚至以命相许,指望他能帮助自己跳出火坑。这个侍妓在宿室暗暗地会见心上过客之后,担心他不接受「连理带」或「双飞燕」信物,尽是烦恼,直到如今。如果连最后一线希望都破灭了,既成不了「连理枝」,更成不了「双飞燕」,而只能成为被侮辱的玩物而被抛弃,其痛苦就更为沉痛惨烈了。这真是可怜!可叹!可悲!
全词凭藉描写、记叙、回忆、烘托、象征之笔,刻画了一位「暗伤春」而「憔悴」的侍妓形象。由腻红、檀唇、晚妆、暗伤春、捻花枝、两眉肇、留待、系得人心、偷见、憔悴,连续性的表现,表明侍妓是一位既艳情又失态的可悲而可怜的女性。
《江神子·腻红匀脸衬檀唇》是宋代文学家苏东坡所作的一首词,该词作于宋仁宗嘉祐二年(西元一〇五七年)二月。上片,披露宫廷侍妓“暗伤春”的“两眉策”神态。下片,回忆侍妓欲入宫中的偷情举动。全词刻画了一位“暗伤春”而“憔悴”的侍妓形象,表明侍妓是一位既艳情又失态的可悲而可怜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