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先进篇·第一章
[周朝] 孔子
子曰:“先进于礼乐,野人也;后进于礼乐,君子也。如用之,则吾从先进。”
子曰:“从我于陈、蔡者,皆不及门也。”
德行: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言语:宰我、子贡。政事:冉有、季路。文学:子游、子夏。
子曰:“回也非助我者也,于吾言无所不说。”
子曰:“孝哉,闵子骞!人不间于其父母昆弟之言。”
南容三复“白圭”,孔子以其兄之子妻之。
季康子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
颜渊死,颜路请子之车以为之椁。子曰:“才不才,亦各言其子也。鲤也死,有棺而无椁。吾不徒行以为之椁。以吾从大夫之后,不可徒行也。”
颜渊死。子曰:“噫!天丧予!天丧予!”
颜渊死,子哭之恸。从者曰:“子恸矣!”曰:“有恸乎?非夫人之为恸而谁为?”
颜渊死,门人欲厚葬之。子曰:“不可。”门人厚葬之。子曰:“回也视予犹父也,予不得视犹子也。非我也,夫二三子也。”
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曰:“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
闵子侍侧,誾誾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鲁人为长府。闵子骞曰:“仍旧贯,如之何?何必改作?”子曰:“夫人不言,言必有中。”
子曰:“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门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
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
季氏富于周公,而求也为之聚敛而附益之。子曰:“非吾徒也。小子鸣鼓而攻之可也。”
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由也喭。
子曰:“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亿则屡中。”
子张问善人之道。子曰:“不践迹,亦不入于室。”
子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
子路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冉有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公西华曰:“由也问‘闻斯行诸’,子曰:‘有父兄在’,求也问‘闻斯行诸’,子曰:‘闻斯行之’。赤也惑,敢问。”子曰:“求也退,故进之;由也兼人,故退之。”
子畏于匡,颜渊后。子曰:“吾以女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
季子然问:「仲由、冉求可谓大臣与?」子曰:「吾以子为异之问,曾由与求之问。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今由与求也,可谓具臣矣。」曰:「然则从之者与?」子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
子路使子羔为费宰。子曰:“贼夫人之子。”子路曰:“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子曰:“是故恶夫佞者。”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哂之。
「求,尔何如?」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
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译文

孔子说:“先学习礼乐而后再做官的人,是(原来没有爵禄的)平民;先当了官然后再学习礼乐的人,是君子。如果要先用人才,那我主张选用先学习礼乐的人。”

孔子说:“曾跟随我从陈国到蔡地去的学生,现在都不在我身边受教了。”

德行好的有:颜渊、闵子骞、冉伯牛、仲弓。善于辞令的有:宰我、子贡。擅长政事的有:冉有、季路。通晓文献知识的有:子游、子夏。

孔子说:“颜回不是对我有帮助的人,他对我说的话没有不心悦诚服的。”

孔子说:“闵子骞真是孝顺呀!人们对于他的父母兄弟称赞他的话,没有什么异议。”

南容反复诵读“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不玷,不可为也。”的诗句。孔子把侄女嫁给了他。

季康子问孔子:“你的学生中谁是好学的?”孔子回答说:“有一个叫颜回的学生很好学,不幸短命死了。现在再也没有像他那样的了。”

颜渊死了,(他的父亲)颜路请求孔子卖掉车子,给颜渊买个外椁。孔子说:“(虽然颜渊和鲤)一个有才一个无才,但各自都是自己的儿子。孔鲤死的时候,也是有棺无椁。我没有卖掉自己的车子步行而给他买椁。因为我还跟随在大夫之后,是不可以步行的。”

颜渊死了,孔子说:“唉!是老天爷真要我的命呀!是老天爷真要我的命呀!”

颜渊死了,孔子哭得极其悲痛。跟随孔子的人说:“您悲痛过度了!”孔子说:“是太悲伤过度了吗?我不为这个人悲伤过度,又为谁呢?”

颜渊死了,孔子的学生们想要隆重地安葬他。孔子说:“不能这样做。”学生们仍然隆重地安葬了他。孔子说:“颜回把我当父亲一样看待,我却不能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这不是我的过错,是那些学生们干的呀。”

季路问怎样去事奉鬼神。孔子说:“没能事奉好人,怎么能事奉鬼呢?”季路说:“请问死是怎么回事?”(孔子回答)说:“还不知道活着的道理,怎么能知道死呢?”

闵子骞侍立在孔子身旁,一派和悦而温顺的样子;子路是一副刚强的样子;冉有、子贡是温和快乐的样子。孔子高兴了。但孔子又说:“像仲由这样,只怕不得好死吧!”

鲁国翻修长府的国库。闵子骞道:“照老样子下去,怎么样?何必改建呢?”孔子道:“这个人平日不大开口,一开口就说到要害上。”

孔子说:“仲由弹瑟,为什么在我这里弹呢?”孔子的学生们因此都不尊敬子路。孔子便说:“仲由嘛,他在学习上已经达到升堂的程度了,只是还没有入室罢了。”

子贡问孔子:“子张和子夏二人谁更好一些呢?”孔子回答说:“子张过份,子夏不足。”子贡说:“那么是子张好一些吗?”孔子说:“过分和不足是一样的。”

季氏比周朝的公侯还要富有,而冉求还帮他搜刮来增加他的钱财。孔子说:“他不是我的学生了,你们可以大张旗鼓地去攻击他吧!”

高柴愚直,曾参迟钝,颛孙师偏激,仲由鲁莽。

孔子说:“颜回的学问道德接近于完善了吧,可是他常常贫困。端本赐不听命运的安排,去做买卖,猜测行情,往往猜中了。”

子张问做善人的方法。孔子说:“如果不沿着前人的脚印走,其学问和修养就不到家。

孔子说:“听到人议论笃实诚恳就表示赞许,但还应看他是真君子呢?还是伪装庄重的人呢?”

子路问:“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孔子说:“有父兄在,怎么能听到就行动起来呢?”冉有问:“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孔子说:“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公西华说:“仲由问‘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你回答说‘有父兄健在’,冉求问‘听到了就行动起来吗?’你回答‘听到了就行动起来’。我被弄糊涂了,敢再问个明白。”孔子说:“冉求总是退缩,所以我鼓励他;仲由好勇过人,所以我约束他。”

孔子在匡地受到当地人围困,颜渊最后才逃出来。孔子说:“我以为你已经死了呢。”颜渊说:“夫子还活着,我怎么敢死呢?”

季子然问:「仲由和冉求可以算是大臣吗?孔子说:「我以为你是问别人,原来是问由和求呀。所谓大臣是能够用周公之道的要求来事奉君主,如果这样不行,他宁肯辞职不干。现在由和求这两个人,只能算是充数的臣子罢了。」季子然说:「那么他们会一切都跟着季氏干吗?」孔子说:「杀父亲、杀君主的事,他们也不会跟着干的。」

子路让子羔去作费地的长官。孔子说:“这简直是害人子弟。”子路说:“那个地方有老百姓,有社稷,治理百姓和祭祀神灵都是学习,难道一定要读书才算学习吗?”孔子说:“所以我讨厌那种花言巧语狡辩的人。”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陪孔子坐着。孔子说:「因为我比你们年纪大一点,你们不要因为我(年纪大一点就不说了)。你们平时总在说:『没有人知道我呀!』如果有人知道你们,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子路不加思索地回答说:「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夹在大国之间,常受外国军队的侵犯,加上内部又有饥荒,如果让我去治理,等到三年的功夫,我就可以使人人勇敢善战,而且还懂得做人的道理。」

孔子听了,微微一笑。

孔子又问:「冉求,你怎么样?」

冉求回答说:「一个纵横六七十里、或者五六十里的国家,如果让我去治理,等到三年,就可以使老百姓富足起来。至于修明礼乐,那就只得另请高明了。」

孔子又问:「公西赤,你怎么样?」

公西赤回答说:「我不敢说能够做到,只是愿意学习。在宗庙祭祀的事务中,或者在诸侯会盟,朝见天子时,我愿意穿着礼服,戴着礼帽,做一个小小的赞礼人。」

孔子又问:「曾点,你怎么样?」

这时曾点弹瑟的声音逐渐稀疏了,接着铿的一声,放下瑟直起身子回答说:「我和他们三位的才能不一样呀!」

孔子说:「那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罢了。」

曾点说:「暮春时节,春天的衣服已经穿上了。我和五六位成年人,六七个青少年,到沂河里洗洗澡,在舞雩台上吹吹风,一路唱着歌儿回来。」

孔子长叹一声说:「我是赞成曾点的想法呀!」

子路、冉有、公西华三个人都出去了,曾皙留在后面。曾皙问:「他们三位的话怎么样?」

孔子说:「也不过是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罢了。」

曾皙说:「您为什么笑仲由呢?」

孔子说:「治理国家要讲究礼让,可是他说话却一点也不谦让,所以我笑他。难道冉求所讲的就不是国家大事吗?哪里见得纵横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讲的就不是国家大事呢?公西赤所讲的不是国家大事吗?宗庙祭祀,诸侯会盟和朝见天子,讲的不是诸侯的大事又是什么呢?如果公西赤只能做个小小的赞礼人,那谁能去做大的赞礼人呢?」

注释

先进:指先学习礼乐而后再做官的人。

野人:朴素粗鲁的人或指乡野平民。

后进:先做官后学习礼乐的人。

君子:这里指统治者。

陈、蔡:均为国名。

不及门:门,这里指受教的场所。不及门,是说不在跟前受教。

德行:指能实行孝悌、忠恕等道德。

言语:指善于辞令,能办理外交。

政事:指能从事政治事务。

文学:指通晓书礼乐等古代文献。

非助我者:道本难穷,问难愈多,精微益显。颜子闻一知十,不复问难,故曰非助我者。其辞若有憾,实乃深喜之。

无所不说:说同悦。闻语即解,心感悦怿。

间:非难、批评、挑剔。

昆:哥哥,兄长。

白圭:白圭指《诗经•大雅•抑之》的诗句:“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兰之玷,不可为也”意思是白玉上的污点还可以磨掉,我们言论中有毛病,就无法挽回了。这是告诫人们要谨慎自己的言语。

颜路:“颜无繇(yóu),字路,颜渊的父亲,也是孔子的学生,生于公元前545年。

椁:音guǒ,古人所用棺材,内为棺,外为椁。

鲤:孔子的儿子,字伯鲁,死时50岁,孔子70岁。

从大夫之后:跟随在大夫们的后面,意即当过大夫。孔子在鲁国曾任司寇,是大夫一级的官员。

噫:伤痛声。天丧予,悼道无传,若天丧已也。

恸:哀伤过度,过于悲痛。

夫:音fú,指示代词,此处指颜渊。

厚葬:隆重地安葬。

予不得视犹子也:我不能把他当亲生儿子一样看待。

夫:语助词。

问事鬼神:问祭祀奉事鬼神之道。

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人鬼一理,不能奉事人,何能奉事鬼。

问死:问死后事。

未知生,焉知死:死生一体,不知生,即不知死。

訚訚:音yín,和颜悦色的样子。

行行:音hàng,刚强的样子。

侃侃:说话理直气壮。

鲁人:这里指鲁国的当权者。这就是人和民的区别。

为长府:为,这里是改建的意思。藏财货、兵器等的仓库叫“府”,长府是鲁国的国库名。

仍旧贯:贯:事,例。沿袭老样子。

夫人:夫,音fú,这个人。

瑟:音sè,一种古乐器,与古琴相似。

奚为于丘之门:奚,为什么。为,弹。为什么在我这里弹呢?

升堂入室:堂是正厅,室是内室,用以形容学习程度的深浅。

师与商:师,颛孙师,即子张。商,卜商,即子夏。

愈:胜过,强些。

季氏富于周公:季氏比周朝的公侯还要富有。

聚敛:积聚和收集钱财,即搜刮。

益:增加。

柴:高柴,字子羔,孔子学生,比孔子小30岁,公元前521年出生。

愚:旧注云:愚直之愚,指愚而耿直,不是傻的意思。

鲁:迟钝。

辟:音pì,偏,偏激,邪。

喭:音yàn,鲁莽,粗鲁,刚猛。

庶:庶几,相近。这里指颜渊的学问道德接近于完善。

空:贫困、匮乏。

货殖:做买卖。

亿:同“臆”,猜测,估计。

善人:指本质善良但没有经过学习的人。

践迹:迹,脚印。踩着前人的脚印走。

入于室:比喻学问和修养达到了精深地步。

论笃是与:论,言论。笃,诚恳。与,赞许。意思是对说话笃实诚恳的人表示赞许。

诸:“之乎”二字的合音。

兼人:好勇过人。

子畏于匡:《檀弓》: “死而不吊者三, 畏、厌、溺。”厌,同压。畏,乃民间私斗。孔子为匡人所围,亦如一种私斗。

颜渊后:孔子既避去,颜渊相失在后。

以女为死矣:女同汝。颜渊失群后至,孔子疑其与匡人斗而死矣。此惊喜交集之辞。

季子然:鲁国季氏的同族人。

曾:乃。

具臣:备位充数之臣。朱晦菴集注:「具臣,谓备臣数而已。」

之:代名词,这里指季氏。当时冉求和子路都是季氏的家臣。

贼:害。

夫人之子:指子羔。孔子认为他没有经过很好的学习就去从政,这会害了他自己的。

社稷:社,土地神。稷,谷神。这里“社稷”指祭祀土地神和谷神的地方,即社稷坛。古代国都及各地都设立社稷坛,分别由国君和地方长官主祭,故社稷成为国家政权的象征。

恶夫侫者:花言巧语狡辩的人。

侍:侍奉。

侍坐:此处指执弟子之礼,侍奉老师而坐。

以吾一日长乎尔:以,因为;长,年长。

毋吾以也:吾,作「以」的宾语,在否定句中代词宾语前置。以,动词,用。

居:平时,平日在家的时候。

则:连词,就。

如或:如果有人。如:连词,如果。或:无定代词,有人。

则:连词,那么,就。

何以:用什么(去实现自己的抱负)。以,动词,用。

率尔:轻率急忙地样子;尔,助词,用作修饰语的词尾。

对:回答。

乘:车辆。春秋时,一辆兵车,配甲士3人,步卒72人,称一乘。

摄:夹,迫近。

乎:于,在。

师:军队。

因:动词,继,接续,接着。

之:代词,代之「千乘之国」。

比(bì)及:等到。

且:连词,并且。

方:道,指是非准则。

哂:微笑。

方:见方,纵横。

如:连词,表选择,或者。

足:使……富足。

如:连词,表提起另一话题,作「至于」讲。

其:那。

以:把。后边省宾语「之」。

俟:等待。

能:动词,能做到。

焉:之,指管理国家的事情。

如:连词,或者。

会:诸侯之间的盟会。

同:诸侯共同朝见天子。

端:古代的一种礼服。

章甫:古代的一种礼帽。这里都是名词用作动词,意思是「穿着礼服,戴着礼帽」。

愿:愿意。

相:在祭祀、会盟或朝见天子时主持赞礼和司仪的人。

焉:兼词,于是,在这些场合里。

鼓:弹。

瑟:古乐器。

希:同「稀」,稀疏,这里指鼓瑟的声音已接近尾声。

舍:放下。

作:站起身。

撰:才能。

伤:妨害。

乎:语气词,呢。

莫春:指农历三月。莫,音义同「暮」。

既:副词,已经。

成:稳定,指春服已经穿得住。

冠:古时男子二十岁为成年,束发加冠。

喟然:叹息的样子。

与:动词,赞成,同意。

后:用作动词,走(落)在后面。

为:治理。

以:介词。靠,用。

让:谦让。

邦:国家,这是指国家大事。

与:同「欤」,疑问语气词。

赏析

在西周时期,人们因社会地位和居住地的不同,就有了贵族、平民和乡野之人的区分。孔子这里认为,那些先当官,即原来就有爵禄的人,在为官以前,没有接受礼乐知识的系统教育,还不知道怎样为官,便当上了官。这样的人是不可选用的。而那些本来没有爵禄的平民,他们在当官以前已经全面系统地学习了礼乐知识,然后就知道怎样为官,怎样当一个好官。

公元前489年,孔子和他的学生从陈国到蔡地去。途中,他们被陈国的人们所包围,绝粮7天,许多学生饿得不能行走。当时跟随他的学生有子路、子贡、颜渊等人。公元前484年,孔子回鲁国以后,子路、子贡等先后离开了他,颜回也死了。所以,孔子时常想念他们。这句话,就反映了孔子的这种心情。

本章是孔子周游列国后,回到鲁国(68岁)后说的,此时的孔子,应该有71岁了。因为知徒莫如师,如以本章后半句为孔子自己对弟子的评价。本章所记十人,后世称为孔门十哲。

颜回是孔子得意门生之一,在孔子面前始终是服服贴贴、毕恭毕敬的,对于孔子的学说深信不疑、全面接受。所以,孔子多次赞扬颜回。这里,孔子说颜回“非助我者”,并不是责备颜回,而是在得意地赞许他。

儒家从孔子开始,极力提倡“慎言”,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说。因为,白玉被玷污了,还可以把它磨去,而说错了的话,则无法挽回。希望人们言语要谨慎。这里,孔子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南容,表明他很欣赏南容的慎言。

关于孔子弟子“孰为好学”的问题,鲁哀公也曾经问过,不过回答的更为详细。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wú),未闻好学者也。”多了“不拿别人出气,从不犯同样的错误。”两项优良品质。

颜渊是孔子的得意门生。孔子多次高度称赞颜渊,认为他有很好的品德,又好学上进。颜渊死了,他的父亲颜路请孔子卖掉自己的车子,给颜渊买椁。尽管孔子十分悲痛,但他却不愿意卖掉车子。因为他曾经担任过大夫一级的官员,而大夫必须有自己的车子,不能步行,否则就违背了礼的规定。这一章反映了孔子对礼的严谨态度。

孔子说:“予不得视犹子也”,这句话的意思是,不能像对待自己亲生的儿子那样,按照礼的规定,对他予以安葬。他的学生仍隆重地埋葬了颜渊,孔子说,这不是自己的过错,而是学生们做的。这仍是表明孔子遵从礼的原则,即使是在厚葬颜渊的问题上,仍是如此。

孔子这里讲的“事人”,指事奉君父。在君父活着的时候,如果不能尽忠尽孝,君父死后也就谈不上孝敬鬼神,他希望人们能够忠君孝父。本章表明了孔子在鬼神、生死问题上的基本态度,他不信鬼神,也不把注意力放在来世,或死后的情形上,在君父生前要尽忠尽孝,至于对待鬼神就不必多提了。这一章为他所说的“敬鬼神而远之”做了注脚。

子路这个人有勇无谋,尽管他非常刚强。孔子一方面为他的这些学生各有特长而高兴,但又担心子路,惟恐他不会有好的结果。师之爱生,人之常情。孔子的这种担心,就说明了这一点。

本章有两解。一说:鲁昭公伐季氏,谋居于长府,欲借其货财结士心,因谋改作以强戒备。称鲁人,盖讳言之。时公府弱,季氏得民心,闵子意讽公无轻举。如之何者,谓昭公照旧行事,季氏亦无奈公何。又一说:鲁人指三家,昭公居长府以攻季氏,三家共逐公,逊于齐。三家欲改作长府,当在昭公卒后定哀之际。盖鲁人之见长府,犹如见昭公,故三家欲改作之以毁其迹。闵子当时无谏诤之责,乃以微言讽之,长府之旧贯尚当仍,况君臣之旧贯乎。故孔子深赏其言。

这一段文字记载了孔子对子路的评价。他先是用责备的口气批评子路,当其它门人都不尊敬子路时,他便改口说子路已经登堂尚未入室。这是就演奏乐器而言的。孔子对学生的态度应该讲是比较客观的,有成绩就表扬,有过错就反对,让学生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同时又树立起信心,争取更大的成绩。

“过犹不及”即中庸思想的具体说明。《中庸》说,过犹不及为中。“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这是说,舜于两端取其中,既非过,也非不及,以中道教化百姓,所以为大圣。这就是对本章孔子“过犹不及”的具体解释。既然子张做得过份、子夏做得不足,那么两人都不好,所以孔子对此二人的评价就是:“过犹不及”。

鲁国的三家曾于公元前562年将公室,即鲁国国君直辖的土地和附属于土地上的奴隶瓜分,季氏分得三分之一,并用封建的剥削方式取代了奴隶制的剥削方式。公元前537年,三家第二次瓜分公室,季氏分得四分之二。由于季氏推行了新的政治和经济措施,所以很快富了起来。孔子的学生冉求帮助季氏积敛钱财,搜刮人民,所以孔子很生气,表示不承认冉求是自己的学生,而且让其他学生打着鼓去声讨冉求。

孔子认为,他的这些学生各有所偏,不合中行,对他们的品质和德行必须加以纠正。这一段同样表达了孔子的中庸思想。中庸是一种折衷调和思想,调和与折衷是事物发展过程中的一种状态,这种状态是相对的、暂时的。孔子揭示了事物发展过程的这一状态,并概括为“中庸”,这在中国古代认识史上是有贡献的。

这一章,孔子对颜回学问道德接近于完善却在生活上常常贫困深感遗憾。同时,他对子贡不听命运的安排去经商致富反而感到不满,这在孔子看来,是极其不公正的。

孔子希望他的学生们不但要说话笃实诚恳,而且要言行一致。在第六篇第10章中曾有“听其言而观其行”的说法,表明孔子在观察别人的时候,不仅要看他说话时诚恳的态度,而且要看他的行动。言行一致才是真君子。

这是孔子把中庸思想贯穿于教育实践中的一个具体事例。在这里,他要自己的学生不要退缩,也不要过头冒进,要进退适中。所以,对于同一个问题,孔子针对子路与冉求的不同情况作了不同回答。同时也生动地反映了孔子教育方法的一个特点,即因材施教。

孔子这里指出「以道事君」的原则,他告诫冉求和子路应当用周公之道去规劝季氏,不要犯上作乱,如果季氏不听,就辞职不干。由此可见,孔子对待君臣关系以道和礼为准绳的。这里,他既要求臣,也要求君,双方都应遵循道和礼。如果季氏干杀父杀君的事,冉求和子路就要加以反对。

孔子认为,前三个人的治国方法,都没有谈到根本上。他之所以只赞赏曾点的主张,就似因为曾点用形象的方法描绘了礼乐之治下的景象,体现了「仁」和「礼」的治国原则,这就谈到了根本点上。这一章,孔子和他的学生们自述其政治上的抱负,从中可以看出孔子的政治理想。

评析

本篇共有26章,其中著名的文句有:“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未知生,焉知死”;“过犹不及”等。这一篇中包括孔子对弟子们的评价,并以此为例说明“过犹不及”的中庸思想;学习各种知识与日后做官的关系;孔子对待鬼神、生死问题的态度。最后一章里,孔子和他的学生们各述其志向,反映出孔子政治思想上的倾向。